念桥胸腔被怒意填满,他在信纸上画了一只王八,在底下歪歪扭扭的写了一行字。
晴明大人,奴才不认字,看不懂。
把信放在窗台上,念桥便睡下了,他不知那封信晚上便被送到了嵇雪容那里。
再过三日有药丸送过来时,念桥闻了闻,又没有了甜味儿,他刮掉一些渣,放进了鲤鱼池里。
第二日那些鲤鱼全都死了。
念桥这才着急起来,他找不到别人,只能去找嵇雪容。
嵇雪容先是遣散了所有侍卫,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然后才问他。
“念桥,现在你可以告诉孤,只有我们两个人。”
好一段时间没有开口说话,念桥形成了习惯,变得不怎么愿意开口。
他指指药丸,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嵇雪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念桥,你把毒药吃进去了?”
念桥点点头,眨眨眼睛,眼里湿漉漉一片。
“是傅晴明?”嵇雪容又问。
念桥略微犹豫,再次点头。
“你不必害怕,孤命太医过来,会制出来解药。”
嵇雪容把太医传唤过来,太医把那天的话重新说了一遍,因为药材早就配好,很快药汁便熬出来了。
念桥却不怎么愿意吃。
似是看出来了他在想什么,嵇雪容问他:“念桥,你是不信任孤?”
念桥没出声,他瞅着嵇雪容,傅晴明前世便对他坏,这一世也是如此。
嵇雪容上辈子害死他,这辈子却对他好,他有些犹豫。
没等他思考完,他眼睁睁地看着嵇雪容把那枚药丸咽下去了,正是他刮了药渣有毒的那枚。
念桥有些愣住了,他下意识地要去抢,嵇雪容握住了他的手腕,对他温和道:“等我喝完解药,念桥看看有没有事,若是孤没事,再给念桥喝。”
太医没有来得及阻止,在原地着急地唤了一声“殿下”,想要说什么,碍于人前却又说不出口。
念桥略微睁大眼瞪着嵇雪容,嵇雪容把药汁喝完,他心里好像被一根藤蔓缠住,憋闷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愿意相信嵇雪容,嵇雪容便用这种笨方法让他相信。
太医走时一直在瞪着念桥,活像是在瞪什么迷惑人的妖精。
念桥把药汁乖乖地喝完,他一直瞅着嵇雪容,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说不上哪里不舒服,面对这样的嵇雪容,他反而有些不自在。
他倒希望嵇雪容对他坏一点,这样他好心安理得利用嵇雪容,不会觉得愧疚。
嵇雪容温柔良善,一心一意待他。
可他蠢笨歹毒,接近他只是因为他是太子。若是嵇雪容不是太子,他一定会立刻抛弃嵇雪容。
这般想着,他心里却如同丝线匝着一般密密麻麻的传来闷疼。
念桥不敢去看嵇雪容,唇畔抿得紧紧的,他讨厌这种难受的感觉。
嵇雪容让他难受,讨厌。
连着喝了几日的药汁,念桥不必担心傅晴明那边,一切都有嵇雪容解决。
随着入秋,念桥重新回到太学。
早上冷,他穿了棉布织成的外袍,把嵇雪容温暖的手掌当作暖炉,一直布着不愿意松开。
直到嵇雪容被传唤走,他才依依不舍地松开。
因为他这一个月都没有到太学,这一段时间他也没能见到嵇灵玉。
如今再见到嵇灵玉,他才想起来上次的事情。
秋日早寒,嵇灵玉依旧穿着单薄的春衫,站在榕树下身形笔直,像是一片松柏映入其中。
“念桥。”嵇灵玉唤了他一声,模样略有些踌躇。
嵇灵玉如今容貌生的愈发出众,念桥注意到好些宫女总是偷偷盯着嵇灵玉瞧,嵇灵玉顺着看过去,那群宫女立刻脸红着散开。
念桥走到嵇灵玉面前,他特意避开了人多的地方,领着嵇灵玉到没人的后园。
“上次的事,我还未曾跟你道歉。”嵇灵玉歉疚地说,“芍药花如今还在我院子里,不知是谁用心险恶栽赃三哥,险些要连累念桥。”
“日后我不会再麻烦念桥帮我做什么。”嵇灵玉说,“念桥,你在诏狱有没有被为难?”
面前的嵇灵玉依旧时时刻刻都在关心他,像是之前那般,念桥对上嵇灵玉眸底的关心,他摇摇头。
“奴才没事,”念桥不知最近嵇灵玉如何,他问道:“七殿下近来如何?”
“尚可。”嵇灵玉从袖中拿出来了一块四方方的手帕,神情略有些不自在。
“念桥,这是前些日子父皇赏给我的,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嵇灵玉眸底深邃莫测,看着他略有些期待。
念桥注意到手帕包着物什,他有些好奇,打开一看,是一只红鎏金步摇,里面有细细的金丝点缀,镶嵌着名贵的宝石,尾部蝴蝶翅膀栩栩如生。
步摇是送给女子的,景国通常是送给未过门的妻子,是定情之物。
念桥不愿意收这么贵重的东西,他脸红起来,听嵇灵玉又道:“念桥最衬红色,想来想去,还是应该送给念桥。”
“殿下,我不能收。”
嵇灵玉略有些为难,低声道:“念桥,我如今只能拿出来这般……我知晓不是什么贵重之物,比不得太子赠你的礼物。”
“你那日说你并不喜欢太子……我人微言轻,我保证,日后一定会让你自由自在,不必屈居人下。”
作者有话要说:
嵇灵玉:懂不懂先来后到?
嵇雪容:希望某人能少跟我老婆花言巧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