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宁转过身,环视一周,朗声道:“我自是信得过季大人,也信得过大家。”
“今日之事,还请大家为我保密。若是不能,也无妨。”
“守护天域是本君之责,而诸位,便是天域。”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语气森然仿若修罗:“任何人都不能无妄伤你们性命,本君自己也不行。”
矿工群和士兵群中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楚江宁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对季明均道:“巫山既在遥泽郡,本该由你主理。这里的工事还有矿工们的安置,就有劳你了。”
季明均躬身道:“是。”
旁边因信息量太大陷入深深震撼的方文如梦初醒,下意识道:“那我呢……”
他才是监事啊,是洲主钦命的监事啊。
楚江宁看他一眼,方文这才惊醒自己刚才都干了什么!
那可是连洲主都诚惶诚恐的存在,自己竟然对其大呼小叫大放厥词。
后怕一下子涌了上来,他连忙跪下来向楚江宁叩首求饶:“下臣有罪,下臣有罪,是下臣有眼无珠被猪油蒙了心犯下大错,下臣罪该万死。”
他想起宋父和宋大哥,立刻换了一边磕头:“是下臣的错,竟然对两位贵人如此失礼,下臣同两位贵人赔罪了,求两位贵人饶恕!”
他磕头磕得极其流畅毫无勉强,一点不觉得自己一个修行者向两个凡人跪地求饶大失颜面。
只要能保住他的小命,让他磕一百个一千个头都行。
宋父和宋家大哥十分复杂的看着这往日高高在上,对他们生杀予夺的修行者大人在他们跟前卑微磕头,模样像极了隔壁邻居家的狗。
而这一切,都是由于……
两人内心五味杂陈,老实的宋父看季大人这模样有些受不住,下意识道:“大人起来吧,其实我们也……”
他话音刚落,一道月华突降。
早就听得不耐烦的楚江宁随手一挥,地上的方文便双目圆瞪,直接气绝。
楚江宁不耐的道:“磕什么磕。”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向他请罪的,杀了便得了。
他随手一挥,然后就发现宋父和大哥正无比惊悚的看着他!
楚江宁:“……”
哦,完了。
一时烦躁,本性暴露了。
不过他回忆起自己的一言一行,好像早就暴露得差不多了,也不差这么点了。
他不打算再隐藏自己,之前那是没办法,但历情既结束,他也就不该再骗他们了。
他相信,宋家人刚开始会很吃惊,但一定能接受的。
毕竟,自家孩子怎么样都是自家孩子。
他想的很简单。
不知道宋父和宋家大哥内心正在经历怎样的惊涛骇浪。
之前的事情,他们现在还犹如在梦中。
在来青书城之前,他们只是村里的普通猎户,不要说什么监事啊、郡首啊、洲主啊、帝君啊,就连村长在他们眼中都是大人物了。
刚才这些波折,他们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懂。
一切距离他们太过遥远,只在戏文里听过。
所以他们懵懵懂懂的听着,也没什么实感。
直到楚江宁这一出手shā • rén,瞬间把他们从迷茫状态中惊醒了。
这、这、这……
这还是他们那个善良单纯,乖巧听话,平日里在家连只鸡都不敢杀的长安吗?
一脸漠然,shā • rén连眼都不眨一下。
仿佛如吃饭喝水一般稀松平常。
楚江宁将他们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转头对西洲洲主吩咐道:“此地交给季明均,你且带着你的人回你的洲主府,我办完事自会去寻你。”
“啊,是是是。”西洲洲主连声应道。
楚江宁来到宋父和大哥面前:“爹,我们回家吧。”
两人竟然齐齐惊恐的退后一步。
楚江宁:“……”
他看着如临大敌,神色惊恐的父子俩,眸光转暗。
宋大哥哆哆嗦嗦,小声对宋父道:“爹,我害怕。”
宋父如出一脉的哆哆嗦嗦:“我也是啊。”
楚江宁垂下眼,慢条斯理的道:“爹,你们这样,我好难受。”
一听他这么说,宋父立刻就忘了哆嗦,急忙道:“咋了?不难受,不难受……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