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宁道:“本君已归,韩卿近来可好?”
两百年前,他篡权夺位,其他的几大世家的家主,各洲海的洲主海君们,有的是受他威胁,有的是被他利诱,有的是迫于情势在与他虚以委蛇,唯有韩宗,确实是真心效忠于他。
他对自己效忠,并非是自己同他有何私交。
是因为他无比认可自己的治政理念,认定唯有自己才能给天域安宁。
是以甘冒大不韪,不顾家族声名,彻底的倒向自己。
自己的小弟子正是他的亲孙子韩徽文,虽然韩徽文自幼体弱无法修行,但是看在韩宗的面子上他还是将之收为关门弟子。
绝对是看在韩宗的面子上,并非他怪癖非要凑齐八大世家。
韩宗见到楚江宁,先是面露激动,然后又十分紧张的关好门窗,设下隔音法术,方才道:“君上,您快走吧。”
楚江宁不动声色的反问:“韩卿缘何如此?”
韩宗面露苦笑:“君上,我知您不甘心,但您绝对打不赢帝君的。两百年前的惨痛教训还不够吗?这天域,乃是帝君亲手打下来的,天域所有臣民都效忠于他,哪怕您手段用尽,待帝君归来,他登高一呼,一切全都如梦中幻影化为虚无。”
“更别提帝君还突破了太清之境,乃是千万年来第一人。”
“我不知您当初是用了什么手段逃得一死,但是您既然抱住性命,也该放弃不切实际的念头去好好生活了。”
“您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就算不做这至尊,也能过得很好。”
他苦口婆心的一番话说得十分不中听,但楚江宁都知道他出自真心。
他虽然已突破太清之境,但境界尚未稳固,就算境界稳固,他也没有十足十的把握能打败父君。
更别提对方还是他的父亲,他的君主,天生就占据大义,无论他做什么都是大逆不道。
这种情况两百年前就存在了,只不过他用极端的手段强压下来而已。
但也并未维持多久。
何况现在更糟。
楚江宁温声道:“韩卿之意本君已明白了,你说得一点没错。可是这些年来本君在人间历练,见了多少不平之事,凡人如蝼蚁,大地疮痍。你我最初的愿景不是打造一片太平盛世吗?心愿未曾,又怎能轻言放弃。哪怕前路艰险,本君也要去做。”
韩宗欲言又止。
楚江宁再道:“韩卿别担心,你已帮了我许多了。我此次前来不是为了让你替我做什么,只是告知你徽文我已救出,将他送往安全之处了,你可安心。”
韩宗儿子早亡,膝下就一个孙儿,还是体弱多病一副早夭之相,两百年前兵败之时韩宗本向帝君求了恩典能饶孙儿一命,是韩徽文非要与师兄弟共进退,一同入火寒狱受刑。
如今已两百年了。
虽然当初尊重孙儿自己的选择,但这些年韩宗无时无刻不在牵挂孙儿的安危,如今得知他安然无恙,不由眼角微湿。
他长身下拜:“多谢君上。”
楚江宁道:“他乃本君弟子,救他本便是本君之责,何须言谢!”
他将手中的玉仙酿甩到韩宗怀里:“这是给韩卿的见面礼,韩卿便在此处等待本君得胜归来吧。”
说完身化水雾,逐渐融入虚空,彻底消失不见。
来无影,去无踪。
若非怀里的灵酒,韩宗只会怀疑自己做了一场梦。
他打开酒壶,一股醇厚的香气扑面而来。
这……这不是专供帝君享用的玉仙酿吗?
他一介臣子,喝这酒是僭越啊。
韩宗举起酒壶,美滋滋的喝了起来。
帝君的酒,就是好喝。
楚江宁离开韩家之后,用灵力在自己脸上凝出一块薄薄的面具,遮掩住容貌。
然后身化清风,来到一处宅院。
宅院极大,郁郁葱葱的栽着些灵植。
小桥流水,假山怪石,布置别有一番趣味。
从表面上看,这宅院的所有者乃是南洲的一位权贵,特意在帝都买了住处以便落脚。
但院子的实际所有者,乃是帝域八大世家之一的司徒世家家主。
至于这院子的用处嘛……
楚江宁飞快的来到了一处园子。
园子唤作天兽园。
司徒家家主在这儿豢养了许多灵兽。
不是普通的灵兽,都是最珍惜的品种,从幼兽时就开始训养。
然后高价卖出,谋取利润。
司徒家的灵兽成年之后都忠心耿耿,任主人驱使,绝无二心,可见司徒家训兽手段高超。
粗略扫过足有三十多种珍惜灵兽。
发现楚江宁后无一不朝他横眉冷眼,伸出爪子发出低低的怒吼。
楚江宁微微一笑,刚想动手。
这时候,他觉得袍脚被什么轻轻的拉了一下。
他一低头,然后就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