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似乎仅相信自己看到的“席公子”,而非其他京城人口中所说。
“这……属下知错,”仔细琢磨了一会儿,陆金挠挠头,悄声,“那您好端端生什么气啊。”连礼物都没买就走了。
顾琮:“我没有生气。”
顾琮:“只是觉得,该亲口问问他。”
而非凭借听来的传闻,做那些和其他“恩客”没两样的事情。
话虽如此,顾琮回府的时候,手里仍提了个仔细包好的木盒,下马也未交给旁人,一路自己拎着。
原以为席冶应当还在卧房,毕竟对方这几日一直没怎么出来走动,但顾琮刚进大门,就瞧见了不远处的青年。
今日太阳很足,对方身上却一点汗意都没有,皮肤白得像雪,如玉,望之便叫人觉得清清爽爽。
想都没想,顾琮瞬间丢下一众亲卫,快步上前:“怎么出来了?”
席冶:担心。
将军未带我入宫。
这条街上的其他官员,皆下了朝。
手速再快,写字终究没有讲话方便,青年尽可能简洁的表述,稍显跳跃,顾琮却懂了。
他去东市逛了一遭,当然要比其他大臣晚归家。
“买东西耽搁了些时间,”晃晃手里的木盒,顾琮解释,“事情很顺利,过两日便能启程。”
除了上个世界,席冶很少会打开顾琮视角的监控,于正常状态的他而言,除开占有欲,保留神秘感亦很重要。
于是,他眸中的好奇格外真实:给我的?
顾琮:“嗯。”
“正巧路过,你看看喜不喜欢。”
陪对方绕了又绕的陆金:……正巧路过?他瞧的眼睛都花了。
木盒不大,当场拆也没什么麻烦,里面是两方圆肚、茶盅般的围棋盒,打开,分别装有黑白二子,皆是玉制,触之生凉。
偷瞄到宿主嘴角微扬的1101:我酸了。
对小号、乃至所有普通的世家公子来说,这确实是个最不容易出错的礼物,真亏常年忙着打仗的顾琮能想到。
至于席冶,就算顾琮拿回来一根路上随手摘的草,对方约莫也是开心的,更别提前者还精挑细选过。
我很喜欢,重新将木盒盖好,席冶抬头,毫不吝啬夸奖,多谢将军。
因得要写字,他们的手时不时挨在一处,远远瞧起来,亲密极了,刚刚被叮嘱过要买新马车的钱伯静静望着两人“说说笑笑”一同离开的背影,从顾琮回京起便悬着的心,总算是稍稍放下。
他是见过席冶的。
柔软,善良,可那到底是十几年前的旧事,谁也无法断言,当初摔个跤就能掉眼泪、惹来席顾两府一群人心疼的小公子,在突逢巨变后,最终会变成什么样。
将军府如今被朝内朝外无数双眼睛盯着,容不得丝毫差错,所幸,返程之事未受阻碍,纵使席冶真存了旁的心思,到了桑干城,也再翻不起什么水花。
“钱伯,瞧什么呢?”天生是自来熟的性格,陆金做贼般凑到对方身边,“您也跟我们一起走呗,这京城有什么好呆的。”
“算了算了,我这一把老骨头,可折腾不动。”哈哈一笑,钱伯摇摇头,又恢复成以往慈祥的模样。
想让龙椅上那位安心,将军府必定要留人在燕京,祠堂和牌位更无法挪动,他既是管家,总要替少爷守好。
也幸亏席冶是男子,才有可能长久留在少爷身边做个伴儿,否则,八成会像将军府以往的女眷一样,怀孕后,被接回京城。
时间不等人,君心亦难测,赶在老皇帝没反悔前,顾琮迅速将一切打点妥当,临行前,瞧见枕头下被青年当做消肿药膏的小圆罐,鬼使神差,犹豫了下。
桑干城里,怕是没这玩意儿。
“将军,将军您好了没?我先把席公子要的书搬上车啦。”外间忽然传来陆金咋咋呼呼的声音,顾琮本能一藏,等回过神,那小圆罐早骨碌碌滚进袖口。
抱着棋盒的青年亦提醒似的,敲敲多宝格,站在门口等他。
这下顾琮再没机会把东西放回去,只得将错就错,抬脚:“来了。”
聘礼既给了,顾琮就没想再要回来,清点行李时,他本打算将那些红绸未解的箱子都带回桑干城,却被席冶摇头阻止。
到最后,对方仅要了玉簪、围棋、一箱将军府的藏书和一箱用来解闷的话本。
所以他们此行,远比顾琮预想中更轻车简从。
小号的衣物,皆是仙气飘飘的广袖宽袍,特意翻出了身相对最适合骑马的装束,席冶老神在在立于正门前,瞧着一溜精气神十足的骏马,刚准备被某人抱上去,就见亲卫们齐刷刷让开,钱伯从后头牵出一辆结实舒适做工精致的车驾。
偏某人还毫无自觉,一脸真诚地邀功:“如何?”
“是不是要比那沈贵妃娘家的气派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