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舍不得将目光挪开。
可很快,席冶便没精力再去想这些。
许是察觉到了他的走神,骤然加深的吻,恍若带着细小的电流,击中心脏,再酥酥麻麻地流窜至小腹,让少年毫无道理地软了腰,五指收拢,尖端泛白,更用力地抓紧桌沿,却仍有些站不稳。
饶是如此,桌面上那朵小巧的奶油花,依然被他完好地护着。
两分钟后,忧心自己再继续下去会摔倒的席冶,果断推开顾琮,唇瓣红润,气息凌乱,坐回了原位。
他满足了自己的“生理冲动”。
却似乎有一种更奇怪的“难受”涌了上来。
被推开的顾琮则短暂懵了下,睁眼,瞧见少年的表情,又福至心灵,挑眉:“生理冲动……是指想亲我的冲动?”
席冶:“嗯。”
他亦不知道这念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男人咬了自己的吸管、薄唇染着热可可、让他也想留下相同记号的那次。
只可惜那一次,他的冲动被系统播报打断。
至于得到意料之中答案的顾琮,则哑然失笑,稍稍调整了下坐姿,在少年满是期待的注视中,一口一口,仔细吃掉了那朵漂亮的奶油玫瑰。
差点被关进小黑屋的0028:……人家很单纯的好吗?
不像它的宿主,一个吻而已,也能亲到打马赛克……
啧。
考虑到互明心意后擦枪走火的可能性,这个晚上,顾琮本想和席冶保持一定的距离,少年却毫无避嫌的打算,照常往他怀里钻。
藏在新睡衣下的腰被隔着布料紧紧环住,顾琮无法,只得收敛神思,任劳任怨地当一个大号的人形抱枕。
直到此刻,他才慢半拍地记起自己漏了什么,撸猫般,顺了顺少年的后颈,轻声:“忘了说。”
“席冶。”
“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大抵是犯困,靠在他胸口的少年闭着眼,含糊地嗯了声。
可可爱爱,顾琮无声勾唇。
他以为自己会失眠,却出乎预料睡得极沉,一直没有攻击过他的黑雾悄然蔓延,恍若童话里环绕爱洛公主的荆棘,将他护在其内。
夜色中,本该进入梦乡的少年睁开眼,披上男人最开始借给自己的那件外套,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电梯一层层下坠。
冥冥中,好似有谁能看穿他脑内的想法,一遍遍,用无法以言语形容的声音道:你是BOSS,是无限游戏的产物,守护它是你的使命。
玩家才是你的天敌。
印象里,席冶没经历过类似的事。
但他却无端很讨厌这个声音。
天敌?席冶想,我有眼睛,有嘴巴,更有自己的意识,为什么要全盘接受那不知名声音给予自己的认知?
哗啦。
这一刻,似有什么东西陡然碎了一角,席冶眼中的世界,霎时清晰起来。
“铛!”电梯开合,胆子小到假装了十几天冬眠的老板娘宛如被操纵的傀儡,双眼无神,一反常态,握着不知道从哪儿摸出的剪刀,猛地向他刺来。
从容闪身,席冶亲眼看着那剪刀在电梯轿厢里怼出一个深深的凹陷,指尖轻拂,转瞬让蛇尾老板娘陷入了沉睡。
一个,两个;
NPC,玩家……
不要命的攻击接踵而至,好像整个世界都在阻拦着他,去往内城,去往内城通向各个副本的车站。
可席冶偏要去。
《永眠》是乱葬岗、是停尸间、是人造地狱,亦是维持游戏运转的能量熔炉,一旦被点燃,足以将系统、乃至整个游戏炸上天。
原本,他是想让“蒋川”永远留在外城陪伴自己,纠结也好,迟疑也罢,只要对方点头,他就永远不会再给对方反悔的机会。
然而,当男人斩钉截铁地说出那句我愿意时,席冶忽然改了主意。
他要送对方回去。
回现实,回家。
这样好的人,不应该留在无限游戏这个充满恶意的斗兽场,更不应该活在死气沉沉的黑暗里。
红月高悬。
被迫陷入沉睡的鬼怪和玩家犹如一具具尸体,七扭八歪,在少年身后躺了一地。
曾经将他送出副本的车站就在眼前,日日夜夜呼唤他“回家”的呓语却像被掐住脖颈的公鸡,安静得要命。
偌大的城市里,孤零零地,席冶走在最前,他不明白这一刻胸口涌动的、促使自己做出如此选择的感情是什么,偏觉得,那该是比喜欢更深刻些的东西。
付出,似乎比纯粹的索取更加有意义。
谁料,在他即将抬脚迈进车站的瞬间,一道带着哭腔的机械音蓦地吵闹响起,充满声嘶力竭的、震耳欲聋的穿透力:
呜呜呜……宿主!席冶!你什么时候才能听到我说话啊!
快醒过来!
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