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莱说:“累啊……可是,我休息也没别的事做,放假学校又不能住,除了肖逢,我的同学没有一个像我这样的,所以其实我都没什么女性朋友。”
兼职的同事也不可能发展为朋友,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离开岗位,关系再难维系。如汪霞,如周佰,都只是路过。
方简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她看着热热闹闹的,其实也很寂寞呢。
“但认识你之后就好多了,有你陪我,我都不觉得累。”容易满足的小孩幸福地跟她蹭脸蛋,“我可喜欢你了,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方简没有像往常那样含糊应付她,第一次正面回应她的请求,启唇,同时用力地点头,“好。”
“你说真的?”她身体僵住,黑暗里与她四目相对,“真的?”
方简再一次点头,“真的,我们在一起吧。”
习惯被忽视问题的关键,习惯被拒绝,小莱仍不可置信,“你不是开玩笑吧,我是说真的在一起哦,不是普通朋友,是像男女朋友那样的在一起哦,你要想好啊。”
“我想好了。”我不想死了,我想和你在一起。
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抓抓蓬乱的头发,有点不好意思,“这里都不太好。”
方简说:“没关系的,哪里都没关系的,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有关系的。”小莱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戳戳戳,查看存款,决定了,“再干半个月,就不干了,我也快开学了,我们去外面租房子住吧,好不好,你愿意跟我住吗?”
方简没什么不愿意的,她心痛极了,如果一直不说那句话,小莱就一直陪着她这样没有结果的耗下去吗?瞧她高兴得,傻乎乎的,什么也不埋怨,手忙脚乱都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好。
“你别忙了。”方简抱住她,忍着眼泪不让它落下,努力保持声线平稳,“咱们今天要去团建呢,我答应了就不会跑,我们先干着,等你快开学的时候再去找房子,不用急,慢慢来。”
小莱在她怀里安静下来,双手圈住她的脖子,“嗯!我不急,嘿嘿——”
“嘿嘿——”
她马上起床洗漱,卫生间里挤满了人,只好去阳台上的拖把池边站着刷牙,方简隔着玻璃门看她小脑袋左偏一下,右偏一下。
姜小莱怎么能那么好,那么好的姜小莱让她给遇上了,所谓‘老实人’不过如此罢。她不是城市里的孩子,没给城市教坏,有时单纯得可怕,身上某些特质让你觉得她似是不属于这个时代。
她穿越几十年光阴来到现在,像奇幻剧里于荒野苏醒眼神懵懂单纯的非人生物,人家说什么她信什么,让干什么也从来不质疑不反对。
作为索取的一方,方简很难不把自己跟骗身骗心的反派角色联系在一起。
众所周知,反派从来是不择手段强取豪夺,再适度扮可怜装柔弱。继续保持这种轻松愉快的相处氛围,说不定可以一直瞒下去。
只要不说破,小作小闹不过是情侣间日常调情罢了,任谁也不会联想到她的令人堪忧的、不稳定的精神状况。
除了病院医生护士,这世上没几个人能真正客观认识并理解精神病这个群体,方简也是有过短暂正常生活的,然而仅是一张毫米厚的诊断书,生活彻底翻天覆地。
第一次躁狂发作,方简摔了室友的小提琴,那是大一时候的事,当然到现在方简也不觉得她琴摔得冤枉,谁叫她早上天不亮就在宿舍阳台上拉琴?学校那么大就不能去别处拉?
被摔琴的女生有一副引人同情心泛滥的悲苦脸貌,私下看方简时却毫不掩饰眼里的恨意和妒忌,妒她在钢琴课上收获的掌声和褒赞,恨她摔琴时那份果决——又不是赔不起。
之后她制造的各种意外、巧合,坐实方简‘校园凌霸’罪名,一纸诊断书并不能为她开脱,反倒雪上加霜,学校领导去医院看望她时,建议父母让她退学,言明她的精神状况已经不适合继续待在学校。
主治医生与他们据理力争,希望大家不要戴有色眼镜看待精神病患,但医生有什么办法呢?监护人这三个字太有分量了,勤勉与天赋并重的优等生再不能重返校园。
方简记得她的名字——赵怜。
恨倒是没有,更多是佩服,如果能学到赵怜身上一半的心机手段,她也不至于混成这幅德行。
就算没有赵怜,将来或许也会出现张怜王怜刘怜,追本溯源,摔琴的方简才是问题的根本。
她就早不相信这个世界了。
姜小莱或许是不同的,但她不敢赌,也赌不起。
新生活就在眼前,属于她们的一间小房子,一张不用拉帐的床,像这天底下大多数情侣和夫妻,过自己平常的小日子,为柴米油盐奔劳。
或许还有机会养上一只小狗,小莱家里有许多动物,她一定是喜欢动物的。
周末听着落雨的声音窝在床上看电影,天气好出去散散步,攒钱驾车带她出去兜风,这世上还有许多美好等待她们体会……
掌根慢慢搓着膝盖,想到以后,方简不自觉心跳加快,正常人的生活啊,这诱惑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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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三更,太多了,为避免熬夜,等天亮再发二更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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