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简火气腾一下上来:你有病吧?你叫我过去我就得撇下我所有的事过去,你凭什么啊?你不是我妈,你凭什么管我?
——你能有什么事,在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做服务生?一个月挣多少钱,还跟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搅合在一起。
方简无力为朋友和小莱辩解,告诉方纯她们不是不三不四的人。她没有能力去改变谁,改变几十年根深蒂固的傲慢与偏见,争执毫无用处,这个道理她很早就懂得。
——你调查我?
——我是你姐。
方简好笑回呛:是吗,我还以为你是我妈。
——长兄如父,说是你妈也不过分,现在爸妈不管你,我来管你。明明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还不引起注意,你知道不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方简冷笑连连,瞧瞧她这口气。
亲姐们吵架有一点不好,平时脱口而出的国骂用在这里就不太合适,片刻犹豫,气势就大大减弱,但也没关系,还有别的。
方简:我草你大爷。
方纯:??
——很好,出去几天,还学会说脏话了。
方简:日你先人板板,你个砍脑壳的,瑞金大厦二十二层失大火了,你还不快跑?
手机那头的方纯沉默了很久,方简得意洋洋:怕了吧。
过了两分钟,那边似乎已经消气,无视她的不敬,继续下达命令:两点前,楼下咖啡厅,我们谈谈。
谈谈这次词很玄妙,方简想,确实得谈谈,她不能再当遥控小汽车了,要把手柄操作权从方纯手里夺回来,要彻底dú • lì。
小莱抱着晾干的衣服走过来,衣服一件一件拆下衣架,再一件一件叠成四方块,她兴致勃勃说起团建的安排,“她们说那个山庄下面有一片很大的湖,叫红叶湖,湖岸种满红枫,秋天特别好看,现在不是秋天,但我们也可以钓鱼游泳,你会游泳吗?”
方简心不在焉“嗯嗯啊啊”,小莱上床换衣服,“问你会不会游泳。”
隔着床帐,方简双手攥紧,指尖几乎掐进肉里去,鼓起勇气,“小莱,我……家里出了点事,我必须得马上回去一趟。”
床帐掀开,挤出一张焦急的小脸,“出什么事了?爷爷奶奶吗?还是别的人?”
心砰砰乱跳,方简表情扭曲,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样子有难看,“刚刚,接了我姐姐的电话……电话里说不清,反正不太好,是……爸爸,摔倒了。”
爸爸身体好,壮得像头牛,真的摔倒应该也会没事的吧。爸爸,对不起了,真的非常对不起,女儿大不孝。
“那你快回去吧,反正不用上班,我向领班帮你告假,没事的。”小莱快速穿好衣服出来,连拖带拽把她送出去门去,比她还着急,“赶紧回去看看,别耽搁。”
方简握住她的手,满心的愧疚,真相几番忍不住脱口而出,话到嘴巴,打了几个转又咽回去。
“可是你怎么办?团建怎么办?”
怎么办?不是该问你自己吗,为什么又把问题抛给别人。
小莱狂按电梯键,快速给出解决方案:“我不去了,我在宿舍等你吧,你要能早点回来,我们还有时间玩,你要不来,我一个人去也没意思。”
方简站在电梯轿厢里,一动不动,小莱贴心帮她按了楼层键,等待电梯门合拢的那几秒钟,明明那么近,却似相隔山海。
“如果我能跟你一起去就好了。”
电梯门合拢的一瞬间,方简听见小莱这样说。
我想陪你啊,可我们是同性恋嘛,还没怎么好好在一起呢,万一跟你去了被人发现我们的关系怎么办?我还不想和你分开呢……就算以后真的要分开,至少得有过一段在一起的时光吧。
多体贴多周到啊,这些问题小莱都帮她想到了,暂时的分离是为了更多的时间能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