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郎之死在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
李大郎可是伯爵之子,又是国舅爷的妻弟,这等身份的人竟然大白天的被人直接杀了扔在国舅府门口。
百姓们吓得最近都不太敢出门。
而杀他之人是何人,官宦世家皆心知肚明。那镇北将军虽嘴上否认了,可行动上却丝毫没隐瞒。把他扔在国舅府门口的人虽然是一群身着劲装的黑衣人,但那群人在京城绕了两圈之后,换了身衣服,堂而皇之入了镇北将军府。
钱国舅的愤怒值达到了顶点。
这镇北将军当真是胆大妄为,狠狠打了他的脸。
这口气他若是咽下去了,还如何在百官之中立足,他定要让镇北将军付出代价。
第二日一早,弹劾镇北将军的帖子就落在了皇上的案头。
皇上全部留中不发。
第三日,御史又弹劾镇北将军,皇上面色不好看。
只是,这眼神不仅看向了镇北将军,也看向了钱国舅。
“李家大郎究竟是不是镇北将军所杀刑部和大理寺尚无定论,你们这些御史倒是着急得很,急着给人定罪!你们倒是比朕更清楚明白些!”
闻言,御史们不敢再言。
散了朝,皇上把镇北将军留了下来。镇北将军离开时脸色平静,一整日下来,宫里也没有对他的惩罚。
晚上,武安侯府前院书房。
“看来皇上是真的纵容镇北将军。”乔谦和道,语气里有深深地无奈。镇北将军手握兵权,动他谈何容易。一个伯爵府的公子被他杀了,皇上竟也只是申饬了事。
将来他们若是想动他,那也是难上加难。
谢彦逍微微眯了眯眼,轻启薄唇,说了四个字:“借力打力!”
乔谦和看向谢彦逍,问:“少主子的意思是借国舅的手去对付镇北将军?”
谢彦逍点了点头。
“只是这事儿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很难,国舅如今也没什么法子。”
谢彦逍垂眸。
杀了一个伯爵府不成器的公子皇上不当回事儿,那若是伤了朝中的官员呢?伤了那些与他政见不合的言官呢?
钱国舅此刻正在府中议事。
虽然皇上斥责了弹劾镇北将军的御史言官,但他绝不想就此了事,咽下这口气。刑部惧怕镇北将军,未必会查出来真相。大理寺又偏帮镇北将军。他若是此时罢手,那就等于向镇北将军投降。
他打算明日再派更多的御史言官弹劾镇北将军,弹劾的人多了,到时候皇上想息事宁人也不成。他不仅要弹劾镇北将军杀了永安伯公子,还要弹劾他从前做的那些事儿。
这时,管事的却突然过来了。
看着管事的递过来的一个纸条,钱国舅先是嗤之以鼻,接着反应过来,直拍大腿。
“妙啊,此举甚妙!”
皇上虽然信任镇北将军,但同时也忌惮他手中的兵权。正是因为知晓这一点,他才敢让人弹劾镇北将军,向皇上施压。只是没想到镇北将军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这么稳固,竟然没能动了他。
那若是镇北将军做的更过了呢?
钱国舅在府中与人商议到三更天方停。
第二日一早,前两日弹劾镇北将军的御史纷纷告假。有的是突然生了病,有的则是被人打得下不来床。钱国舅也没再派任何人弹劾镇北将军。只有永安伯一人跪在大殿上哭诉自己儿子死得惨,请皇上为他做主。
两厢对比之下,德成帝是真的怒了。
下了朝再次把镇北将军留了下来。任镇北将军如何辩驳,德成帝都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请皇上明察,这些御史言官与臣无关,臣绝对没有动他们一下!”
“你连伯爵府的公子都敢杀,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坐的?嗯?”
镇北将军很是愤怒,却欲辩无言。
“你敢说李家大郎不是你杀的?”德成帝再问,“那李家大郎本就是个混账东西,杀就杀了,朕虽然对此事不满,但也没有惩罚你。没想到却助长了你的气焰,竟连朝中命官都敢打杀!那明日朕要是得罪了你,你是不是也要把朕杀了?”
镇北将军连忙跪在了地上。
“臣绝无此意!”
这一次,德成帝可不是申饬了事了。
镇北将军闭门思过一月,罚俸一年。
“康王前些日子从前线回来了,让他随你在营中历练吧。”德成帝最后说了一句。
镇北将军脸色顿时变了。
把康王安插在他身边,不就是想夺他的兵权么。不过,那康王是个好大喜功的,真当他能顶大用不成?
云遥听春杏跟她说外面发生的事情,感觉比戏本子里讲的事情还要精彩。她恍然发现这前后两世不同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一件事情引发了两种不同的结果。
前世镇北将军和钱国舅府一直相安无事。五年后,钱国舅先倒台,然后是太子。接着四皇子上位。结果这时康王又在镇北将军的扶持下上位了,两人争得你死我活。不过最终康王还是没能赢了四皇子,早早落幕了。
管它外面如何争抢,她只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
不过,她着实没想到后续还继续精彩。
几日后,诚郡王趁夜悄悄去了镇北将军府。
“诚郡王?没想到你竟然会来看我。”镇北将军着实意外。这睿王府一向不参与朝堂之争,当年睿王对他父亲看不顺眼,这些年也从未给他过好脸色。
“难道郡王是来看本将军笑话的?”镇北将军问道。
诚郡王忍住内心的恶心,面上尽量平静,递给了镇北将军一封信。
看着信中的内容,镇北将军面色渐渐变得凝重。
“你为何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我?”
诚郡王肃着一张脸道:“将军最近不是在调查李大郎和钱国舅么,当是知晓户部给事中曾告过李大郎,却被李大郎反告一事。那给事中难产而死的夫人正是我的女儿。”
镇北将军愣了一下,这一点他倒是不清楚。
“我去刑部求告无门,钱国舅始终压着此事。这几个月我一直在搜集证据。如今李大郎已被将军除去,解了我心头之恨。这些证据我也用不着了,就留给将军吧。”
说完,诚郡王便起身离开了。
诚郡王走后,镇北将军看向了手中的信。这里面不光有李大郎的罪证,还有钱国舅的。他最近搜集了不过几日,自然没有手中这份详实,诚郡王帮了他大忙啊!
“如今诚郡王是何官职?”镇北将军问。
“回将军的话,兵部侍郎。”底下人答。
“兵部……侍郎,这官职的确委屈了些。”镇北将军喃喃道。
日后若是对付钱国舅,还是得提拔一些与他有仇之人才好。
第二日,御史便开始弹劾钱国舅和永安伯。
没过几日,大理寺把李大郎生前所做的事情呈递给了皇上,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每一件李大郎所做之事的背后,都有钱国舅或者永安伯为他善后的影子。
有时是威胁,有时是shā • rén。
永安伯被降了爵位,钱国舅被申饬罚俸。
德成帝被下面的官员吵得脑子都疼了,连丹药都无心炼制,遂以即将举办文试为由,休朝五日,待文试结果出来后再上朝。
云遥听后,心中感慨:这下不是狗咬狗一嘴毛了,是两嘴肉。
如今这情形,倒是让她想到了前世几年后的情形。在前世,几年后,京城也乱了起来,各方势力争斗个不休。
这镇北将军和钱国舅都不是四皇子的人,还都失了势,难不成四皇子要提前登基了?这可算不上什么好事。
突然,云遥想到了一点,这件事不会是四皇子干的吧?难道四皇子……重生了?
云遥细细想了想近几个月发生的事情,越想越觉得有些可能。只是,若是他重生了怎么会不娶苏云婉呢?怎么会不救琉璃公主呢?
想来应该是她多虑了,很快她又把这个念头抛之脑后,去院子里瞧她种的蔬菜了。
不管外面如何,府中倒是风平浪静。
谢彦逍已经好几日没来后院了,她倒也舒适得很。马上就要文试了,她准备给兄长做一身合适的衣裳和一双合脚的鞋子,让他舒舒服服去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