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小三和弦变成了小大七和弦,由于上方多出的增三和弦音程关系,原本协和的音响效果,变成了极为暴力粗糙,又带着紧张和诡异的存在。
范宁虽然对这个印记疑惑不解,但他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因为随着“凝胶胎膜”异变的发生,无论是精神的恍忽,还是口腔和鼻腔内的怪异滑腻感,都暂时消失了。
看来它的确有缓解某种污染的作用,只是...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被一系列异变耽误了十几秒后,范宁再次抬手。
封印室这种鬼地方神秘因素虬结太多,什么都别想,赶紧取完手机走人。
“...这房间里的灯怎么灭了?”范宁的手再次停住。
因为他突然发现,从门上的观察玻璃看去,后方变成了漆黑一片。
今天进来后遇到的怪事实在太多了,范宁把心一横,准备直接进门开灯——
这时他鬼使神差地抬头看了一眼门牌号。
“!
我怎么站的是对面11号房间的门口!?”冷飕飕的凉意顷刻间遍布范宁全身,他终于看到了旁边那标识牌上密密麻麻的字体。
「物质名称:《痛苦的房间》」
「外在形态:一幅油画,观测者认为其内容是关于产房与产床的室内写生。」
「来历朔源:绘制诞生,创作者已死于旅店客房,全身溶解于浴缸,仅剩头颅漂于浆液…多次流转后收缴于梅克伦自由博物馆拍卖会,持有人为愉悦倾听会触禁者,已qiāng • jué…」
「危险特性:存在“池”相神秘主义倾向,具备活的特性…中迷失风险,高畸变风险…被人欣赏后侵染梦境,并从其躯体中诞出…存在让人不自知观察其内容的可能性…」
「收容方式:黑色幕布覆盖后钉于墙壁,布置多层深色玻璃隔断空间,质地以尽可能深但不影响观察其状态为上...房间开灯,便于定期向内观察,发现画作突破隔层后,在外迭代新的隔层,维持隔层数量不低于四层...」
刚刚差点进到这个房间里去了!范宁心中一阵后怕。
“黑幕覆盖,多层隔断...”他忍不住思考起来,“那理论上来说还是挺保险的...房间开灯便于观察?我刚刚最开始的确没觉得前面有黑暗的房间,可为什么灯突然灭了...”
事实证明“切勿思考”的警告是对的,范宁思维刚一发散,他马上就想到了一些让自己理智受损的可能性:
难道说短短的时间,它自己飘到了观察玻璃的后方?
眼里的漆黑一片并不是因为里边房间没开灯,而是,覆盖它的黑幕贴到了玻璃上?
范宁头皮一麻,赶紧让自己停止思考。
他转过身,12号房间就在自己对面,他迅速推门走了进去,再反手关上。
为防止意外情况,封印室的房间是不能从里面上锁的,只有缓冲室可以,但这么厚一扇铁门关闭后,人也终于有了点安全感。
范宁没敢再多喘两口气耽误时间,他迅速将写有“希兰·科纳尔”姓名的标签纸套在了漂流瓶口的木塞上。
然后打开置物架上的手提箱,一把抓出里面的黑色手机,再将手机模型放了进去。
感受到手中冰冷又久违的熟悉感,想到在穿越大半年后,自己的随身物品终于又回来了,范宁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被特巡厅关注是注定的,既然要做这件事,就不可能完全没有痕迹,包括等下“咖啡杯”没有带出也是个小问题。
但范宁认为在这件事上,自己还是尽最大程度的做了隐蔽处理。
第一次提需求支付定金,第二次支付尾款取货,他雇的都是街边闲散人员,自己的相貌还是瓦修斯,名字又填的是“道尔顿”。
更何况一个没电的手机,和一个手机模型在本质上并没有太大区别。
就算被发现,这一系列措施总是能让时间更晚点,调查难度更高点。
范宁有些不舍地将这件穿越见证物暂时塞进了漂流瓶,然后准备出门。
这时他透过自己房门的观察玻璃,看到了对面房门的观察玻璃。
“怎么回事,对面的房间灯又亮了?”范宁愣了一下。
看来自己刚刚真的是过度思考了,没准还真是对面的电路出了点小问题。
他推开房门,迈出步子。
这一迈,他手上吓得一哆嗦,装着手机的漂流瓶差点滑落出手。
离对面11号房门稍远几步的走廊墙壁上,挂着一个黑色的矩形物体!
那幅《痛苦的房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挂在了走廊外面!
他整个人倏然缩回了12号房间。
要想折返回到最初的台阶,就得从《痛苦的房间》边上走过。
时间真的来不及了,场面僵持住了半分钟后,范宁提着嗓子眼走了出去。
他只得在《痛苦的房间》“眼皮子底下”转身,先把12号房门关好,将观察玻璃复原,然后,故作镇定地中速从它旁边走过。
在那短短的几秒,范宁一会觉得背后有什么视觉器官在看自己,一会觉得那黑色幕布马上就会骤然揭开,一会又觉得这幅画的内容好像不是产房和产床了,而是多出了什么别的东西...
手腕上的“凝胶胎膜”勒得生疼,他也不敢回头,好在背后的《痛苦的房间》似乎再没闹出什么动静了,当他离开走廊,回到又深又长的台阶时,手腕上绷紧的力度终于缓慢消失。
范宁松了口气,快步登上台阶,依次复原警戒条带。
每一层封印室尽头都有一个销毁室,范宁自然不会去刚刚的b级封印室尽头,他选择回到最上面那层放寻常怪异物品的走廊。
销毁室的白色灯光刺眼,瓷砖污迹斑斑,操作台或地面上有一系列用来执行焚化、破碎、溶解等操作的装置,角落则是一个污水倾倒池。
从外观上来看,它有点接近于一个“放大版的蹲厕”。
范宁将漂流瓶对准那个大尺寸“厕所口”的上方时,眼神闪过一丝犹豫,谁知道自己这是在干什么?拿手机冲厕所吗?
但事情都做到这一步了,没有选择余地了,他松手,在一阵水花声中,拧动了旁边的冲洗控制杆。
既然本杰明可以把漂流瓶放在河中,然后漂到波埃修斯大酒店半空花园的水池里,也许这真是一件可以不顾逻辑,强行联接因果关系的礼器吧。
若是如此的话,自己是把它往河里扔,还是从下水道一路往下冲走,似乎是...一个意思。
办完了该办的要事,也远离了下方种种怪异事物的范宁,终于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将“凝胶胎膜”藏好后一路折返,回到入口处的旋启式防爆门。
铸铁大门徐徐打开。
范宁发现眼前站了一位戴浅顶软呢帽,金发碧眼加鹰钩鼻的绅士。
此人正是特巡厅乌夫兰塞尔分部的负责人萨尔曼。
“瓦修斯,你看一把雨伞怎么滞留了21分钟?”他皱眉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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