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让他意外的是,三日过去了,电话响都没响一下。
耐心逐渐消磨,陈银华几次握住听筒,可是到了最后那一刻,他还是没将听筒拎起来。
“要打就打,犹豫什么?”徐龙武哼了一声,看了过去。
陈银华面无表情,点上一根雪茄:“不打!赶着上门的,不是好买卖。
之前主动联系,已经够掉价了。
我打这个电话,那就太被动了。”
徐龙武嗯了一声,阖目养神不再说话。
张峻源想了想,低声问道:“商会里面,不少人都在打听,什么时候能够启程。
二位,我们自己人好说话,可华人商会那几位怎么办?
当初请人家参与进来,可是保证能够成行的,拖多几天,还没回信,我们可真成笑话了。”
陈银华停下抽雪茄的动作,不带好气回道:“再等两天,有人来问,就和他们说,我们正与有关部门协商此事,让他们安心等候通知。”
“好吧……”张峻源不敢多话,听出陈银华有些不耐烦的他,找了一个借口走出商会。
青帮高层阎王、黄勇等人,以及一些商会中下层商人,看他走出来,纷纷围了过去。
“张老板,情况怎么样了?”
“徐老板和陈老板,可有说什么时候启程?
阿拉收到风声,这次丁云峰带过去的人,大部分已经回来了。”
“据说人家仅在粤省谈妥的地产投资,就超过200亩地皮,而且粤省还给出很多优惠的条款……”
耳边乱糟糟,张峻源被人推得连站都站不稳,面对这帮眼红华人商会取得成果的同乡人,他真是有苦说不出来,总不能直接坦白,对面直到现在,连一个电话都没回复吧?
看出张峻源面色不太对,阎王三更带着黄勇冲上来,二人卖力护着他挤了出来,然后上了一部宾利轿车,黄勇一脚油门踩尽,驱车逃离商会。
“玛德!一个二个,急着去投胎啊?
这么看好对岸的投资前景,当年,为何跟着我们跑来港岛?”张峻源丢下被人扯断的怀表金链,愤愤丢出车门。
黄勇恋恋不舍看着那半截远远落在车后的金表链,默默继续开车。
阎王三更右手盘着核桃,试探问道:“张老板,可是这次商团的事情出现了变故?
青帮为商会效力几十年,有什么风声,不能连我都瞒着吧?”
“唉,林老大,你还是别打听了,反正没什么好消息。
上面不许说,我说,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张峻源看了三更一眼,叹了一口气。
这个家伙,很会说话,看似没说,大概意思,却表达到了。
阎王停住右手的动作,低声说道:“上次,我还听说,陈老板建议把商会搬去纽约或者伦敦……”
“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他又提出组建商团这个事情,然后徐老板就拍板了嘛。
大家先做这件事情,不行,再议离开港岛的计划。”张峻源压低声音,对着阎王透露风声。
阎王面色很难看:“张老板,你给兄弟透风,我也不瞒您了。
青帮这些年,战力已非当年可比!
要是去异国他乡重来一次,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我这把老骨头肯定没命。
至于下边的马仔,他们对普通人虾虾霸霸还行,真刀真枪打天下,不成咯。”
“什么意思?
林老大,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商会每年那么多钱养着你们,你现在说,只能欺负一下普通市民?”张峻源大吃一惊,忍不住拔高了声调。
阎王苦笑闭上双眼,再次盘起核桃。
开车的黄狗勇,撮了一下牙花子:“张老板,您是站着说话不知道腰疼啊。
你也不想想,从沪上过来港岛,这都多少年过去了。
当年,最能打的那批老人,大部分让李裁法霍霍掉了。
后续我们这些青壮年,这会最年轻,也是50接近60了。
大家再勇,能帮你们战斗几年?
至于你提到钱的事情,我们给沪上商会打工,不吹自己很威风,你们会拨钱吗?”
“那也不能拉胯到这个程度吧?
阿勇,你不是一向说自己在江湖上混得开,上次还从蛙岛和扶桑借兵过来……”
“张老板,那是雇的,要花钱的!
你以为出来混江湖,现在还是靠义气两字,人家就和你斩鸡头烧黄纸,然后你有事一支穿云箭,对方就带着千军万马过来相见啊?
上次你们宣布和港岛本地社团开战,青帮私下掏出2个亿啊。
就这还是借兵的花费,后面的安家费,商会出的那笔钱,只够7成,后续3成,又是我们自己出的。”黄勇说到这里,掏出一根好彩塞进嘴巴:“瞧瞧,你们大老板,半两重的金表链,不开心说丢就丢。
我们这帮卖苦力的,连万宝路都抽不起……
去纽约和伦敦打天下,打你老母哦。”
头次被黄勇这种往日看不上眼的人当面臭骂,可张峻源这个时候,他却不敢呵斥对方。
因为他发现,如果青帮的情况属实,那么沪上商会这次有个行差踏错,搞不好真要变成历史。
“张老板,这些话,本来不该对你说的。
可事到如今,不说不行了。
因为,去外国打天下这件事,我们不会奉陪的。
实在不行,大家散伙吧,我好歹也是青帮摆在明面上的话事人,无法命令几千个帮众为你们送命。
几千帮众,代表几千个家庭,这里面涉及到好几万人的性命啊。”阎王睁开双眼,对着张峻源说完这些,就吩咐黄狗勇在前面路口停车,将他放了下去。
望着扬长而去的车子,张峻源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冲到天灵:“哈哈,这世界,没有一人是傻瓜!
姓徐和姓陈,平日把这帮泥腿子当牛马看。
可他们肯定想不到,所谓的牛马,其实一直都在骗他们喂上等的草料,哈哈。”(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