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出游玩,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在外游玩时不想归家,可是一旦回到熟悉的巷口,便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回到家中。尤其是小孩子,即使知道家中无人,门也没开,总是兴致冲冲地往家里跑。
笋儿明知自己没有院门的钥匙,却还是跑在了前头,而饼儿见哥哥跑那么快,心里也痒痒的,毫不犹豫地跟着跑了。不过她很快就被唐叶追上,“饼儿,慢点跑!”
“叶子姐姐,被你追上了。”饼儿跑得气喘吁吁,但是却怎么都止不住笑。
三个孩子嬉笑着往家里去,不过前头的笋儿却眼尖地看见了在自家门前游荡的少年,他稚嫩的脸庞上露出了警惕的神情。
本不确定对方的目标是宋家,不过当他离自家越来越近后,对方便停下了脚步,一直盯着他看。
笋儿还没认出对方,那少年却笑着上前来:“哟,等了一天,可算是回来了。宋笋儿,你大哥呢?”
说话流里流气的,也没有礼貌,所以笋儿一看便知道他是当初跟宋玉延混在一起的地痞无赖无疑了。
笋儿不想理这人,少年见他不理人,心中略恼火,上前去抓着他的手腕,逼问道:“你这小孩,懂不懂礼?我在问你话呢,哑巴了?”
笋儿像个炸毛的猫,奋力地挣脱他的束缚,叫道:“放开我!”
“哟,劲儿还挺大的!”少年冷笑着,更加不肯放开他了。
宋玉延闻声匆匆赶来,见到笋儿被人挟持,也是十分恼火,喝道:“放开他!”
她的这声呵斥总算是起到了作用,少年下意识地松开了笋儿,不过须臾,他就回过神,笑嘻嘻地朝她走来:“哟,宋大郎,你可算回来了。”
宋玉延在脑海中寻思翻寻关于这个人的相关记忆,很快,她便回想起来了:“李耀,你来这儿做什么?”
叫李耀的少年听出了她语气中的疏远,不过他也不在意,而是笑着抚掌道:“看来宋大郎你还没忘记我,我还以为你发财了,就忘了曾经一起在外闯荡过的兄弟呢!”
说是闯荡,其实就是一起在外谋些短工做,要么是他带着原主去收保护费,又或者去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在原主的记忆里,原主对李耀还算是很信任的,毕竟是他一直把原主当成“好兄弟”的。
不过在宋玉延这个局外人看来,原主就是傻得天真。这李耀用现代的说法就是hēi • shè • huì团伙中的小头目,他专门找那些年纪小好忽悠的少年当下手,说是当大家是好兄弟,实则是拉着他们干坏事。
原主在丧母之前好歹只是一个皮猴,可是丧母后会成为人人嫌弃的小混混,基本是受了李耀的教唆。因为原主年幼丧父,又备受乡里的孩子的排挤,故而内心渴望得到关爱,李耀说把她当成好兄弟,她可不就上当了嘛!
不过好在,原主虽然多数时候跟他混在一起,可跟着他做的坏事却很少。一来是原主读过书,内心还有些许底线。有好几次李耀都支使她去偷路人的钱,她偷过一回没成功,被打了一顿后就不乐意再干这事了,久而久之,李耀也不太爱带她“玩”了。
后来原主的叔父死了、婶子改嫁,原主就更少跟李耀往来了,故而宋玉延没见到李耀本人的话,压根就不会从原主的记忆中翻出这么一个人来。
自从宋玉延穿越来后,像孟水团那样平日也没做过什么坏事的朋友,她能帮的就帮;而那些听不得她的劝告就与她断绝往来的小混混,她则是能疏远就疏远。故而穿越来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还真的很少为这些人际关系而头疼。
李耀的登门显然不怀好意,宋玉延听出了他是因为知道自己的日子变好了,所以才怀着从她这里弄银子花的心思来的。
宋玉延将笋儿、饼儿都赶回家后,也没有像刚才那样冷脸,而是微微一笑,道:“我怎么会忘了李兄呢!你说得对,要发财,那就大家一起嘛!”
李耀一听,心中窃喜:这小子还跟以前一样好忽悠!
他刚想等宋玉延乖乖把钱拿出来孝敬他,便听宋玉延说:“我把编篮子的技艺传授给李兄,李兄也就可以自己去找竹子来编篾篮子了。”
李耀神色一僵,不确信地问:“你说什么?”
宋玉延又把话复述了一遍,李耀的神情这才冷下来:“你耍我呢?!”
“耍李兄?没有啊!我一个只靠编席子与编篮子为生的手工艺人,发财的工具便是这些技艺,如今我要把这些技艺教予李兄,让李兄也跟着一起发财,李兄怎么能说我耍你呢?”
李耀看不出她是装傻还是真傻,不过他小心眼地认为她是故意的,气的肺都要炸了,当即与她撕破脸皮:“谁要学那些玩意儿了!我说你是不是忘了我曾经待你多好了吧?你现在赚到钱了,就忘了我的恩情?”
宋玉延微微错愕,然后沉默了,她是没想到这人的脑回路居然这么神奇——他以前对原主做过的事情,他居然认为是有恩于原主?
她又哈哈一笑,安抚道:“李兄别生气。”
“李兄说的恩情,我自然还记着,就拿五年前的事情来说吧,那一次李兄叫我去偷行人的钱袋,不过我没干过那种事,心里害怕,所以还没得手就被发现了,还被狠狠地收拾了一顿。要不是李兄及时出来为我说情,我怕是要被打死了。”
李耀:“……”
虽然宋玉延说的是事实,而且还一副十分感激的模样,可是他怎么觉得这话里有话呢?
旁听了一切的邻居在自家墙头与丈夫偷偷嘀咕:“明明是他指使宋大郎去偷东西,被抓包后,还假仁假义地出来为宋大郎说情,这是将宋大郎当成傻子呢!”
宋玉延又回忆道:“还有四年前,李兄与我说,叔父待我不好,你气不过,为了替我报复叔父,便让我偷走一只鸡,然后一起去城外烤鸡。
等鸡烤好后,李兄给了我一个鸡头,说男子汉大丈夫就是‘宁吃鸡头,不吃鸡腿’,这是别人都没有的待遇呢!李兄待我多好啊,我怎么会忘呢!”
邻居大婶愤恨地骂道:“一整只鸡,而且还是自家的鸡,只给一个鸡头,也就宋大郎那么傻,把对方的虚情假意当成真心,我呸!”
她还以为以前宋大郎真的做过那么多偷鸡摸狗的事情呢,原来都是被坑了的。
邻居大婶的这声唾骂可不小声,李耀听见了,自然也听明白了宋玉延这明面上是在回忆他的“恩情”,实际上是在掀他的老底,说他做过的缺德事。
他的脸被气成了猪肝色:“住口,你别说了!”
宋玉延依旧是那副心平气和、和颜悦色的模样:“李兄怎么了?莫不是我说了太多关于李兄对我有恩的事情,觉得不好意思了?李兄也不必不好意思,既然是自己做过的事情,即使让大家知道也没什么可害臊的呀!”
李耀被激怒了,想动手打人。突然一根扁担横在了他的面前,他扭头一看,便见一个小丫头气势汹汹地骂道:“怎么着,想打人?”
宋玉延也才发现,不知何时这小丫头已经跑回家一趟,还拿出了扁担来。她心中微暖,这种时候,也只有仗义的小丫头会站出来维护她了。
_____
唐枝从李耀与宋玉延的对话中便听出来了,原来是这害人精教唆的宋大郎去做那些坏事。虽然不知道宋大郎是否真的做了,可与这样的人往来,别人自然会将宋大郎也当成同类。
她便是听说宋大郎偷行人的钱袋的传闻,所以以往每次看见她在街头乱晃,便以为她又打算顺手牵羊……
至于宋大郎到底有没有做过那些事情呢?唐枝不清楚,她也不想再去追问从前的事情,她只知道,如今的宋玉延不曾做过那些事就足够了。
而且宋玉延好不容易努力改变了邻里对她的印象,唐枝绝不会让李耀这等混蛋再跳出来将宋玉延拉入深渊去!
所以她迅速跑回家找武器将人赶跑,本来想拿刀,可是她也没那么大胆,干脆拿了趁手的扁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