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总体来说,大多数害虫都比较怕碱,之前用石灰的办法效果显著,后来用黄瓜蔓等制成汁喷洒也是基于黄瓜蔓的植物性药理理论,
宋玉延这次除了翻看这两本农书,还找宋竹借了本医书来看——和文人普遍不看农书不同,不少文人在医学上都是小有研究的,所以找他们借医书,也很容易借到。
结合这两种书,宋玉延最终发现水蓼、仙鹤草、油桐、皂荚等都具有防治蚜虫、稻苞虫、稻螟、小麦相关害虫的作用。使用方法倒也简单,要么制成粉,要么捣成汁,然后加水喷洒就行了。
这次她将这些办法告诉那些瓜农、豆农,并没有要求他们买篮子,虽然有些曾经为了治理菜虫而跟她买篮子的人会背后嘀咕她,不过更多人却是夸她厚道。
她的人缘也一日更比一日好了,走在巷子里都有人笑脸相迎,那些依旧对宋玉延抱着戒心的人家还以为宋玉延给他们灌了什么迷汤。
连带着笋儿在齐如的私塾都受到了不少小萝卜头的亲近,闹得他满脑子疑问,回去问宋玉延:“你以前收钱,如今不收钱,那些曾经买过你的方子的人肯定怨你吧?怎么帮你说好话的人反而多起来了?”
宋玉延笑道:“这是你唐姐姐教我的,以前大家对我的印象都不好,即使我辛辛苦苦帮他们想出治理害虫的法子,他们也未必会感激我;而这两年,我没做过什么违心的事情,大家也都乐意与我往来,所以我大度地将这些办法告诉世人,他们反而会觉得我为这事劳心劳力,很是辛苦。”
当然,宋玉延没说的是,她有意这么做,便是要为自己攒更多的好名声,将来即使被以前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牵连,她才能用好名声摆脱困境。
笋儿陷入了沉思之中,这么厚黑的理论都是唐姐姐教的?可在他看来,明明这个大哥更像那种腹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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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延的无偿付出,得到的自然不仅仅是左邻右舍的称赞,有时候宋玉延需要用到一些工具,他们也无需宋玉延开口,就给她送来,借给她用一段时日。
就比如宋玉延自制竹纸时,需要用到石磨、舂杵等,他们家里有这些农具的,便热情又大气地道:“宋大郎,你只管用,你帮咱们想出那些防治稻苞虫的法子也没要钱,所以我们肯定有不收你的钱!”
宋玉延谢过了他们,又道:“大家家中都不富裕,农闲的时候你们也得靠磨些豆腐去卖,我怎能白白占用你们的石磨呢?”
于是她要按市价租赁他们的石磨等,大家又直叹她厚道,最终只愿收一半的钱。至于宋玉延要用这些石磨来做什么,他们也完全不过问。
宋玉延要用到的工具都齐全了,便开始进一步制作竹纸。
这个念头产生于她跟唐枝互通书信时,不过制作竹纸的工序很是复杂,时间跨度又大,所以她在去年入冬之际开始准备前面几道工序——挑选合适的竹料、杀青,即浸泡竹子,而浸泡竹子需要百来日,所以至今,这些竹子才可以捞出来进清洗、去杂质、切段并且捣碎成丝状。
之前宋玉延说造纸麻烦时,不懂这些技艺的唐枝等人还没什么直观的感受,可是看她这么一套流程下来,他们才意识到,为什么往往只有大作坊才能大量生产纸张,因为这些工序真的需要挺多人力的。
当然,他们不清楚的是,宋玉延的流程可比眼下的纸张生产技术要成熟一些。因为竹纸的制作对技术的要求很高,后世学者普遍认为是皮纸技术成熟之后,竹纸才相应地发展起来的。
如今还是桑皮纸当道的时期,几乎所有的典籍、书籍用纸,都是采用的桑皮纸。而桑皮纸的制作对技术和季节也有很高的要求,往往一张上好的纸要求技术工在冬天沤制纸浆,以至于他们的手冻得都开裂了。
宋玉延造纸,她只打算给自家用,所以不打算做出什么高档的纸张,同时也不打算大量制造竹纸。
不过笋儿、饼儿是逃脱不了帮忙的命运的了,后来唐枝姐妹俩以及黄土酥也都加入了打下手的行列,宋玉延的活才算轻省些。
左邻右舍见宋家整日传出一些动静来,也不免好奇起来,当得知宋玉延在造纸时,他们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大:“宋大郎有这么多手艺,可真了不起。”
这个宋大郎,自从改邪归正后,这两年来做的事情那叫一件比一件出色,叫人刮目相看了好几次。他们不免嘀咕道:“哎,宋大郎以前若是也肯拿出这些技艺,何至于被李耀那些无赖哄着去做坏事呢!”
“要不说唐小娘子威武呢!”又有插话。
“跟唐家的丫头有什么关系?”有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