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展侧目看向高胜奇,不解且不爽地问:“高千户笑什么?”
高胜奇道:“这路官军必然也是去援成都的,对付张贼的兵力增加,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杨展冷笑了声,道:“那高千户恐怕会高兴早了,重庆一战,官军已被张贼打得丧胆。
眼下这一路官军又是从南边来,看旗帜应是此前从重庆溃围而出的残军。
只怕他们未必有敢与张贼再战之心,此番来嘉定府说不定就会盘踞不走,只顾着鱼肉乡里呢。”
不是杨展看不起官军,实在是他在官军体系混过几年,深知大明如今各路官军不是烂到了根子,便是成为了军阀,没有几个好东西。
那曾英虽曾胜过张贼一两场,可在重庆不也是被打得落败而逃吗?
说不定先前的一两场胜仗只是侥幸,其人并非真正能打仗的。
他听说那曾英家住重庆,此前不过是一个浪荡公子,只因在巡抚陈士奇面前哭诉一场,便得授守备官职,可见是个官场上有关系的。
如此,谁知他的参将之职不是跑关系跑来的?
就在杨展暗暗揣测着曾英可能浪得虚名时,便听高胜奇又开口了。
“杨将军有所不知,公主殿下在阆中除了派出高某,还派了锦衣卫千户李振武去寻曾英、刘鳞长。
这股官军既然打得是此二人旗帜,必然是李千户已经寻得他们,并说动了他们前往成都支援。”
杨展已经知道公主让找的都是在后世史料中记载过的有用之才,因此不禁问:“那曾英竟然也是青史留名之辈?”
“自然。”高胜奇点头,“而且他的名气可比你还要大。”
杨展听了大感意外。
他自问于军事一道本领很是过人了,难不成曾英这个成都的公子哥竟然能比他还强?
实在忍不住,杨展便问:“高千户能说说这曾英在后世怎么就比杨某名气大了吗?”
当初朱媺娖只说了曾英在重庆陷落前的一些事迹,对于杨展的事迹则未提。
总的来说,就是对当下没发生的事不细讲。
所以半路上高胜奇、李振武一合计,都觉得应是“天机不可泄露”。
此时听杨展如此问,高胜奇便道:“眼下没发生的事那都是天机,杨将军岂不闻‘天机不可泄露’,公主殿下又怎么会告诉高某?”
“额。”杨展一时无语。
这种神异之事,他还真有些敬畏,便不敢多问了。
稍想了想,便果决道:“既然这刘参政与曾将军也是公主殿下要找的人,那高千户便随杨某一起去迎接他们吧。”
“高某正有此意。”
···
在犍为县的江边码头,杨展见到了曾英,很是无语。
‘他娘的,明明是个和杨某一样高大的七尺壮汉,有一副关公似的美髯不说,脸上还有道刀靶,如此模样居然能有曾公子的雅号?送他这称呼的人怕不是对公子一词有什么误会吧?’
曾英也在打量杨展。
讲实话,杨展比之前的他在四川更有名——毕竟是武探花嘛,不可能籍籍无名。
此外,杨展四十许,曾英则只有二十三,按年齿算,他应是杨展的晚辈。
在由李振武、高胜奇为双方介绍后,两人互相一阵打量,然后便都抱拳露出笑容,同时出声道:“久仰大名!”
两人都没想到会撞词,一时又尬住。
还是曾英反应快,笑道:“杨将军在崇祯十年高中武探花,晚辈在成都时便听闻大名,仰慕已久,今日相见,实是荣幸。”
杨展虽然性格有些许傲慢,可那也看在什么人面前。
如此时他便傲慢不起来,甚至谦虚得很。
只听他一叹道:“曾将军说笑了,杨某虽是武进士,可白白蹉跎了许多岁月,都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却仍只是一典史。
反倒是曾将军看着还不到三十岁吧?却连败张贼,闯下赫赫威名,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这时一旁的刘鳞长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忽然出声道:“曾将军虽然面相老成了点,可其实才二十三岁。”
杨展顿时说不出话来了,原本脸上强装出来的笑容都凝固。
‘他娘的,人比人,气死人!’
‘我不比了行不?’
眼见气氛尴尬,李振武正待出声缓解,杨展却兀自一笑道:“哈哈,看来杨某回去后必须将犬子狠揍一顿。”
曾英好奇道:“为何如此说?”
杨展笑呵呵道:“犬子与曾将军同龄,不过区区一武举人,却目中无人,自以为是当今英雄,难道不该揍醒他吗?”
其余几人听了先是一愣,然后就都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