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钱谦益如今真的很苦逼,虽然有柳如是这个美女兼才女陪伴,可仍忍不住每日大发牢骚。
好在柳如是能理解他——年纪大了嘛,人也就啰嗦了。
“夫君看,这玻璃镜多好,确实比西洋镜清晰多了,照人也更好看呢。”
柳如是拿着一面新买的书本大小的玻璃镜,含笑请钱谦益一起鉴赏。
“这么大?”钱谦益看了吸口凉气,然后第一反应确实心疼银子,“这得多少钱呀?”
柳如是道:“不算太贵,也就八百两。”
“八百两还不贵?”钱谦益紧皱起了眉头,随即就道:“夫人,为夫如今没了官身,全靠家乡的千亩良田和这南京城的几间商铺供养一大家人,罢官时还被那位罚了几万两银子,几乎抽干家底,我们不能像以往那般铺张浪费了呀。”
闻言,柳如是很想说她买这面镜子用的是私房钱,而她的私房钱都是嫁给钱谦益前存的。
但想了想,她终究没说,而是点头道:“妾身知道了。”
钱谦益其实十分宠爱柳如是,也不忍为这点小事多责备,便转换话题道:“我听下人们说,最近城里都在传今上到几处什么工厂视察的事。
说城里百姓如今都削尖了脑袋想到工厂里干活儿,一些商人也千方百计地想跟工厂做生意,这玻璃镜应该就是哪个工厂制造的吧?”
柳如是点头,“是玻璃镜厂造的——西洋镜可没这么大的,即便有怕是也得几千上万两一面。”
钱谦益则摇头感叹,“今上虽据说是天仙下凡,可如今尽弄些奇技淫巧,置儒家学问于不顾,朝中那些人也不知道劝劝,依我看呐,全都是些阿谀奉承之辈!”
说完,钱谦益却没听见柳如是接话。
抬眼就瞧见柳如是神色古怪地看着他,他这才醒悟,此前决定通过投靠阮大钺出任礼部侍郎后,他也成了阿谀奉承之辈,如今怎么还有脸在此说别人呢?
念及此处,钱谦益不禁老脸辣红。
正待随便找个借口溜掉,便见门房匆匆赶过来,满脸喜庆地道:“老爷,天使来传旨了!”
钱谦益一愣,随即紧张起来,问:“可知是何类旨意?”
钱谦益的门房也是有见识的,笑着答道:“我给了银子,天使说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