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衡和奚棠两人在教室外站了一整晚,奚棠脚腕有伤,站了一晚上脚已经有些麻了,僵着身体被薛玉衡扶回宿舍。
两人站在宿舍楼下,薛玉衡又粘着奚棠腻了一会,像是有皮肤饥渴症似的一天不rua奚棠就浑身难受,直到奚棠受不了说脚疼,才依依不舍地放他回去。
奚棠像是逃难般逃回宿舍,手刚触上把手,一盆凉水就顺着打开的门兜头泼下,惊的他急急后退两步,半旧的鞋还是被打湿了,铁盆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是一个预警,又像是一个信号。
奚棠沉下脸,大踏步踹开门,同宿舍的林远坐在他床边,闻声一点一点回过头,像老旧的机器,月光照在墙上,在他身上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房间里没有开灯,月光斜斜的照下,即使隔着几米的距离,奚棠也能清晰地感受到林远眼神里掠过的微不可查的一丝恶意。
他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慢慢地拿起手中的瓶子,斜斜地倒在了奚棠的床褥上。
淡黄色的液体微晃,空气中若隐若无地飘来一阵腥臊味,奚棠瞳孔骤缩,刚后退一步,却被两个人桎梏着双臂一脚踢向膝盖处,强迫性地被踢倒,膝盖半跪在地,门“嘭”的被关上,奚棠以一种屈辱的姿势被林远抬起下巴。
他清冷的眸子对上林远微微扭曲的面庞,对方力气大的让奚棠感觉自己的下巴都要被捏碎,黑暗将林远的脸切割成半明半暗的诡异面具,声音沙哑难听:
“臭女表子,不男不女的东西,”
他话音未落,奚棠的头发突然被扯了一把,头皮感到一阵刺痛,接着头被猛的按到在地,额头在地上磕出清脆的响声,左半边脸被地板贴的冰凉。
林远手上拿着剪刀,阴森森地在他脸上划过,白玉般的脸上忽然出现一缕红线,对方泄愤般剪掉了他半截长发: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奚棠斜眼看了他一眼,慢慢积蓄着力气。
林远泄愤般将奚棠的长发剪的乱七八糟,还在他背上上踹了一脚。
在奚棠挣扎着直起身时,他尤嫌不够,转身从奚棠的柜子里掏出那个屏幕早已裂成蛛网的手机,走到窗口,挑着眉,当着奚棠的面,扔下了楼。
奚棠瞳孔骤缩:“不要——”
当“砰——”的碎裂声从地面传来时,林远忽感一阵风从自己身边飘过,他整个人一轻,竟然被人提了起来,天旋地转间挂在了半砌的墙上,脸朝下对着地上的草坪,身上的血一股脑往大脑冲去,双目充血。
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悬在七楼的边缘,只待奚棠一放手,转瞬间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他这下是真的慌了,抖着身子威胁道:
“奚.......奚棠......你疯了.......”
他话音未落,身体又向下倒了一点,奚棠拽着他的脚,借着平台的承载力将他往下推,他命悬一线。
楼下已经有人看到这副场面,胆小的已经忍不住尖叫起来,来来往往的学生被吸引着抬头看,见此也大多都慌了,呼朋引伴地去叫老师。
奚棠眼睛红的像个兔子,林远刚刚扔下去的手机是他母亲给他买的生日礼物,里面还有两人的合照,父母俱亡的伤痛一瞬间又浮上心间,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双手提着林远的脚就想把他扔下去。
什么shā • rén,什么犯罪,他通通不在乎。
重生一遍又如何呢,到头来还不是被欺负,被折辱,这辈子是如此,上辈子也是如此。
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巨大的绝望感将他席卷,奚棠漠然地看向楼下聚集而来的老师,无动于衷,手一点一点地松开。
“奚,奚棠.......”
林远濒死前终于找回了一点害怕的情绪,哭的涕泗横流,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顺着额头往下淌。
“奚棠!!!”
冯轻闻讯赶来,站在林乘身边,见此吓得腿都软了,他身边围着的全是还未离去的学生,有些人捂着嘴似乎是想发出尖叫,但是又怕刺激道奚棠,只得紧紧攥着身边的同学的胳膊。
冯轻脸上毫无血色,他颤着声大声冲奚棠喊道:“别做错事,快把林远拉回去!!”
林乘显然比冯轻淡定许多,但也没好到哪里去,胸口急促起伏,声音赫赫像只破风箱:
“奚棠!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商量着解决的?你先前违反纪律是小事,难道shā • rén了也能找薛玉衡帮你顶锅吗?快把人拉回去!”
奚棠闻言,眼珠子动了动,眼底暗淡无光,手上的动作却停住了。
林远似乎感受到了奚棠的犹豫,他哭的神志不清,带着哭腔的声音在风中放大,逐渐飘进每个人的耳朵里,不知是真是假地忏悔:
“奚棠.......你放开我,我以后不欺负你了.......””
“我再也不剪坏你的校服,不在你的被子上洒水,也不会往你的洗衣液里倒沙子.......”
他的哭声上气不接下气,围观的人听见他的道歉,竟然都沉默了,面面相觑,偌大的地方竟一时安静下来,只余些许啜泣声。
奚棠突然觉得有些可笑,他眼底微红,轻声道:“还有呢?”
“不弄坏你的手机,不剪坏你的头发,不强迫你给我磕头.......”
林远的哭声断断续续的,这下连冯轻也红了眼眶,他茫然地站在原地,灵魂仿佛被抽空,漂离地面。
怎么会呢?他的学生。
他没有将林远教育成国家的栋梁,反而坐视不理,放纵林远欺负同学,侮辱他人。
他亦是半个帮凶。
奚棠的力气被一点点的抽干,他忽然有些心累,看着楼下站着的老师同学,一个念头忽然跳了出来,再也压不下去。
他想,如果自己杀了人,再从这里跳下去,会有人觉得可惜,会有人为他哭吗?
他不知道,此时的薛玉衡和他分别后,在回家的路上一直心神不宁,似乎是心有所感,焦躁地不断用指尖点着膝盖,频频地看向手机消息。
就在他即将到家时,宋思绮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丝丝电流声中流转着清浅的女声,却带着些许看好戏的口吻,让他心脏骤然停跳了半秒。
“不回学校看看吗?”
“奚棠shā • ré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