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棠脚步一顿,有些迟疑地站在原地,却被薛玉衡推到餐桌上座右侧,和柳长烟两相对望,气氛一时有些沉凝。
“爸,母亲。”
薛玉衡像是压根没有看到柳长烟,只冲薛域点了点头,敷衍地和柳长烟打了声招呼,换来柳长烟恶狠狠地一瞪。
薛玉衡毫不在意,在得到薛域的许可后就在奚棠下方一屁股坐下了,手中小动作不停,轻笑着用尾指轻轻撩拨着奚棠的掌心,眉眼弯弯,却被奚棠一把攥住,警告性地斜瞥了一眼。
“伯父伯母。”
奚棠没有顺着薛玉衡坐下,反而很有礼貌地超两位微微鞠了一躬,语调平缓清亮,如流水潺潺,听起来很是舒服。
奚棠父母早亡,舅舅又是个混不吝的,在人□□故的教育方面难免有些欠缺,柳长烟在查到奚棠的背景后,本来想在礼仪上挑错,故意给奚棠一个下马威,谁料奚棠此刻虽然有些局促,但因着上辈子在职场摸爬滚打过,也能尽力做到合礼,挑不出错处。
薛域满是赞赏地看着这个五官俊秀、礼仪周到的少年,在心底暗自点了点头,招呼他坐下。
柳长烟无法,只能憋着一肚子暗火没处发,沉默地坐在座位上,既不表明对奚棠的喜欢,也不多说一句话。
饭桌上的沉默一直延续到薛玉衡夹了一筷子鲈鱼脍,殷勤地放在奚棠的碗里。奚棠吃饭的动作一顿,紧紧地盯着碗底雪白的鱼片,瞳孔骤缩,忽地心脏抽痛,下意识冷着脸将菜扫到了桌子上。
等他做完这个动作,反应过来抬起头时,才发现这一动作引得餐桌上的众人都将目光投在他身上,薛玉衡夹菜的动作还停在半空,脸色青青白白,尤为难看。
主人夹给客人的菜不吃是很没有礼貌的,况且奚棠一句话不说便将其拣到餐桌上,更是伤人。
奚棠沉默着,忽然有些百口莫辩。
上辈子,薛玉衡尤为钟爱吃鲈鱼脍,为了讨薛玉衡开心,他忙前忙后跑了好几趟,请教了好几位大厨。
鲈鱼脍需要极精细的刀工,奚棠在学成时,两只手皆是刀伤,他满心欢喜地将成品放在薛玉衡面前,只希望对方能吃的开心,却换来薛玉衡冷冷一笑,连尝也没尝,就将一整盘鲈鱼脍倒进了垃圾桶。
这辈子,他难得因此在薛玉衡面前任性一回,却挑错了场合。
“不想吃就出去。”
柳长烟慢条斯理地放下勺子,银勺在洁白的瓷碗上发出清脆的触碰声,冷声道:“薛家不欢迎没有家教的人。”
奚棠一默,半晌站起身,道了一声“抱歉”,转身就想离席。
他的脚步还未跨出半步,却被薛玉衡紧紧攥住手腕,奚棠偏过头看向他时,见对方神色隐在阴影中,显得有些晦暗不明:“……等下。”
奚棠脚步一顿,眸底藏了些许歉意,薛玉衡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神,瞬间换了一副乖软的笑容,和他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