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什么也听不进去,满心满眼只有那只纸飞机。
他一手紧紧扒住树干,双腿夹紧保持稳定,上半身猛地往前一窜,终于碰到了那只飞机!
而树枝的负重能力也就此告罄,咔嚓一声从中间断开!
脚腕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庄文曜浑不在意,手里紧紧攥着那只纸飞机。
“你没事吧!”沐绵跑到他身边蹲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你要是摔坏了可怎么办?我陪你去医务室检查一下吧!”
而庄文曜毫无反应,低着头,剧烈地喘息着,攥紧纸飞机的双手不住地颤抖。尔后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慌忙松开了力道,将它珍爱地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地捋平机身上的褶皱。
原来他清楚地记得童年的点点滴滴,他根本就没忘!从头到尾,就真的只是假装!
而自己还在傻傻地为他找借口,一厢情愿地为他担心……多么可笑!
庄文曜眼尾泛起红晕,干净的脸上满是被冷风吹干的泪痕。
沐绵侧头望着他,大气不敢喘一口,轻得不能再轻地戳戳他的背,语音微微发颤:“庄文曜……你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他小心地将纸飞机恢复原样,还维持着半蜷在地上的姿势,哑声说,“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不行!”沐绵焦急地脱口而出,“我得确认你没事才行!走,我们去医务室……”说着伸手要把他扶起来。
“吓到你了?”庄文曜不动声色地躲开,自己强打着精神站了起来,“你看,我没事。”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他重重地跺了两下脚。脚踝和胯骨传来近乎碎裂的疼痛,令他几欲泪水夺眶而出,他却强撑着,一手将纸飞机按在胸前心口处,一手在身侧紧紧握拳,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举止自然、表情正常,瞧不出丝毫异样。
沐绵盯着那只纸飞机,心中不解:他好不容易才把它从树上拿下来,不给我吗?
“快去吃饭吧,晚上还要自习呢。”他说。
“……”
虽然庄文曜勉力维持着波澜不惊的表象,对他的内心活动一无所知的沐绵仍是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那个无论何时都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经换了一个人,一贯赤诚热烈的笑容也变得脆弱忧伤、令人心疼。
是因为秋风萧瑟天气凉的温度,还是草木黄落雁南飞的景象?他好像与这满目萧杀融为了一体。
“那我们一起回去吧,好不好?”沐绵战战兢兢地问。
那一刻,深深的无力感如洪流般袭上庄文曜的心头。
他好累。
维持着表面的体面和气,真的好累。
“同学,”庄文曜偏过头去,似乎在看着地上的黄叶,眼神却失焦般的空洞,“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沐绵眼眶蓦地一酸,咬住颤抖的下唇,那上面还涂过一层裸色的唇膏,形状比平时要更加饱满:“庄文曜,你讨厌我吗?”
他摇头:“不,是我的问题。别问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