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只能抱着手臂,晃悠着化妆包,站在门口等着了。
厕所的门两周前坏了,我被反锁在里面,怎么都出不来,钟林云拿着螺丝批和其他我看不懂的装备,三两下把锁直接卸掉。
或许是没来得及,或许是没钱,总之我们的厕所从此没了锁,门上一个圆圆的洞,只要蹲下来,就可以和厕所里蹲马桶的人面面相觑。
我眼神下移,透过那个小洞,看到散落在地上的卫生纸,以及上面的鲜红。
我看不得这些血迹,看着就疼。
我皱着眉,移开了视线。
但人有五感,看不到了,血腥味还是如影随形。
我站在门口,等得有些乏了,摇摇欲坠的,恍惚间错觉自己站在屠宰场门口,里面关了只倔脾气的狼狗,被人扒皮抽筋了都一声不吭。
门开的声音让我惊醒。
钟林云低着头从里面走出来。
他没穿上衣,头发湿的,脸也有水。
我猜他刚才拿水扑了把脸,因为他不像是会被疼哭的人。
他腰上缠了绷带,手艺很差,看不出来是熟能生巧的绷带专业户的手艺,肩上的纹身和伤口混在一起,黑红交错,看起来很是狰狞。
他有很多纹身,肩上那个最显眼,也伴随他最久。
是一把左轮。
“这不是左轮。”我曾肯定的说,“左轮不长这个样子,我查过了,这可能是一把霰弹枪。”
“啊,是吗?”他有一瞬茫然,“那霰弹和左轮,哪个比较厉害。”
我说霰弹厉害,他便低头戳戳纹身,很隐蔽的笑了一下。
那时候他年龄很小,还会为这种无厘头的理由开心。
“怎么又要用洗手间。”
“卸妆。“我扬一扬化妆包,”不卸妆睡觉会烂脸的。“
钟林云板着脸看着我,却不说什么。
我很喜欢他这点,旁人听到化妆,要么就会用诡异的眼神看着我,要么就会惊讶的问“你一个男生化什么妆?”
但是钟林云不会,他对他不理解的东西再三噤声。
所以他不会问我为什么化妆,也不会问我为什么穿裙子。
大概也不是尊重,最多是懒得管闲事。
但是我真的很喜欢。
“要多久。”他问,“我待会要冲凉。”
“十分钟。”我扫一眼他伤口,“你这样,还冲凉?”
“脏,睡不着。”他言简意赅。
行吧,反正他命硬,不怕感染,也不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