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贴过去,整个人半吊在钟林云身上,语气吊儿郎当的,很是不安分。
“我们年轻人这个圈子里呢,朋友有很多耍法……举个例子,‘男朋友’可以叫‘朋友’,‘pào • yǒu’也可.......”
“墨珩!”我爸厉声喝道,“别一副难看的不入流样子!”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伞上的水滴随着手抖个不停,看起来是真的气得不轻。
“正常一点!”他咬字沉重,“丢人!”
我的嘴角一点点下撇,直至弧度消失。
我的手往下滑,从钟林云的外套上一直往下。这是因为我在蓄力,因为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很花费力气,连同抬手的力气一并抽走,甚至让我无法维持佯装的无所谓姿态。
我的手缓缓下滑,指尖擦过钟林云的外套,勾下几滴水珠。
这么摔下来,打到大腿外侧,应该也是会有些疼的。
我无厘头的想。
你看,这个学名为我父亲的生物,总是能准确打在我的伤口上。
我吸两口气,相像中的疼痛没有降临。
钟林云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把我的手指攥在掌心。
我不知他为何忽然这么做,可能是为了配合我刚才的说辞。
他的掌心很热,透着能将雨夜寒气趋尽的热气。
我冰冷的手指被他的温度感染,僵死的心脏也逐渐开始跳动。
我爸看着我们黏连的双手,眉头皱起,满脸的不赞同。
“我就是不正常啊。”我抬眼,一字一句的说,“我没有一个正常的妈,没有一个正常的爹,没有一个正常的家庭。”
“在畸形环境中被当成女孩养大的人,怎么可能正常呢?”
树枝上雨水汇集,树叶挂不住愈发沉重的积水,叶尖下垂,送下一大捧水珠。
光滑的雨滴落下,砸在地面突起的石子上,圆润和尖锐对撞,一方破碎,一方则狼狈不堪。
尘埃落定了。
回到出租屋的时候,钟林云还拉着我的手。
不是他乐意这么做,而是我浑浑噩噩的,他不拉着我,我绝对能准确无误地踏入烂尾楼门前,某个前两天被偷走盖子的下水井里。
我在椅子上坐下,湿透的鞋在地上留下一串脚印。
钟林云没凶我,也没提醒我脱鞋。
他拖着另一把椅子过来,在我面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