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循试探性地说：“我是怕你以后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孩子，我女儿就什么都没了，她跟着我吃了好多苦，也该过点富裕日子了。再说，你以前答应过的，即便你以后有了自己的小孩，你在物质上也不会亏待她的。”
“我身边都没人了，哪儿来的小孩。”
“以后总会有的。”
陆时骞不是不懂他母亲提醒的那些话，也不是没有识破陈循苦心孤诣的演技，他现在愿意顺着陈循陪他演下去，只要他高兴。
“以后也不会有。”陆时骞口吻寻常。
陈循“咦”了一声，“干嘛这么肯定？你说的话，我只能信一半。”
陆时骞没甩他，目光平淡地看向南边，“你是几路车？”
“68。”
“半天没个影子，我开车送你吧。”
陈循拒绝了，坚持要等公交车。陆时骞陪在旁边，一些杂乱的信息跳进他的脑海中，结婚和辞职划上等号，离开自己能够主宰的领域，转而投奔到他父亲的地盘，但他在两方权衡之后，竟然开始心动。
年关将近，距离佳影去世快有半年了，陈循这会儿又想起了那个总是一脸乐观的女孩，因为他俩从前经常带着孩子“一家三口”出行，交通工具不是公交车，就是地铁。
佳影待妞妞是真好，几乎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果她没出事，过不了多久，他们“一家三口”加上黄秋韵，将会度过一个热气腾腾的除夕夜，守着春晚涮火锅。陈循想到这些，心脏一紧，刺痛的感觉渐渐蔓延。
68路开到专用车道，陈循没跟陆时骞道别，直接就上了车，就在车门快要关上那一刻，陆时骞最后一个挤了进来。
陈循坐在后排座位上，沉迷于往事，没留意周遭的人。
好半晌，陈循才发现自己旁边坐着的陆时骞，这人正抱着胸闭眼假寐，他惊讶道：“你跟过来干嘛？”
陆时骞眼睛没睁，懒散的面容上依旧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家里还有汽水吗？”
陈循没说话，低头摆弄起自己的手机，过了一会儿，想起了什么，“我妈可能在家。”
陆时骞缓缓睁开了眼，淡声道：“我送你到巷子口就走。”
彼此心事沉重，一路无话。
下了车，走到巷子口，陈循敷衍地说了声“拜拜”，陆时骞突然伸手按在他肩上，逼得对方跟自己对视，“户口的事，我明天就去办，你放心，我不会亏待自己的女儿的。”
陈循肩膀瑟缩了一下，他不习惯如此亲昵，更不习惯这人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我不着急，你有空再去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