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也不确定,“你去做个B超看看吧,这么高的hcg应该能看到孕囊了。”
陈循咕咚咕咚灌了好多水,又跑去做了个B超,结果更加直观了,生殖腔内确实有一枚不大不小的椭圆形孕囊,还提示可见胎心胎芽。
他把超声单拿给那医生看,医生据经验告知:“你这个hcg一万都不到,现在就出了胎心,孕酮又低,随时有胎停的可能,这种情况我们一般是不建议保胎的,你过个一周再来复查下B超吧。”
“嗯。”陈循收好检查单,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还是空洞的表情,有几分木,“谢谢大夫。”
医生动了点恻隐之心,把话修饰得更为委婉,“不过一切都有可能,说不定会是个健康的宝宝,顺其自然吧。”
陈循又给医生道了谢,表情还是一成不变。到了这一刻,从患者无动于衷的态度来看,医生才有所感知,这个Beta要孩子的意愿并不强烈。
重新走一遍老路,心境跟以前大不一样了,那时他既害怕又侥幸,认为孩子能给他的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至少能过得比现在好,结果却被生活无情嘲笑。
现在他是提不起一点该有的情绪,仿佛生殖腔里长的不是孕囊,而是一枚良性的小瘤子,不值得他为此大惊小怪。
那医生刚才说有可能会胎停,看他的眼神有诸多同情。
能理解,Beta怀孕的确很不容易,这种有违自然规律的医学奇迹多半是用在AB结合的家庭中,为他们送去一个爱情结晶,所以医生理所当然地以为他是求子心切,先前必然采取过某些特殊的备孕措施。
佳影跳出了他所在的空间维度,他现在甚至找不到可以倾诉的人。
陈循站在自动贩售机前,扫码付款买了瓶乌龙奶茶,慢慢走到休息区坐下,喝了几口,舌苔上全是齁甜的糖精味。
当初怀妞妞的时候,他每回吃点甜的面包或水果,肚里的崽子总会动得特别活跃,不知道这个素未谋面的孩子喜不喜欢吃。
“我要不起,你肯定也不想生在这种家庭。”陈循在心里对孩子说,“那大夫说随时会胎停,不知道你还能在我肚子里待多久,你帮爸爸一个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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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东村的动迁进行得并不顺利,之前负责这块的袁总跟村委会交涉过,那村长答应挨家挨户进行动员,不出半月,给的答复是全村人都同意搬迁。
临到项目开启,一部分村民矢口反悔,说法跟当初完全不一样,他们集结到一起,拉了横幅表示抗议,白底红字写着“抵制无良开发商”,“还我百年家园”之类,闹得沸沸扬扬,本地媒体都来了好几趟,星海的负面新闻一时间满天飞。
陆时骞找到村长,叫他帮忙把所有村民组织起来。
后来,他就在郭东村一所废弃的小学里,拿着村委会震天响的大喇叭对着九百多号人侃侃而谈搬迁的各项好处,以及他们的初衷是建设家园,绝不是搞破坏。
有位男Alpha嚷嚷着说:“这地方我们都住多少年了,感情有多深你知道吗?你们光是答应赔房子,感情上怎么算?。”
另一个男Beta附和:“就是,你们不光要补贴我们同等面积的房子,感情上的钱也得补贴到位。”
“宅基地属于我们村委会集体的,那就得按集体的人头进行补偿。”
……
底下声势水涨船高,陆时骞看得出刚才说话的几位是抵制者里的代表,他也不慌,心知肚明地问:“你们想怎么补偿?按人头?”
“对,搬迁可以,我们要按人头算拆迁款,十年前拆迁都是这样,那时候能搞起来,现在肯定也能这么搞。”
陆时骞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又重新给戴上,脸上的笑还算温和:“北市现在没这个政策了。这样,除了补贴一套同等面积的房子,另外每户人家再额外补贴二十万。”
不少村民心动,先前反对的一部分村民也有几个出现倒戈倾向。
这时那位男Alpha代表又说了:“这年头二十万够干嘛呀,一户人家二十万,我们全村也就两百多户,加起来不过就四千多万,对你们来说恐怕就是点皮毛吧。”
陆时骞还是笑:“听过一句话吗,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在对方挑衅的眼神中,张弛有度地说:“见好就得收,这世上没有白掉的馅饼,你们再好好考虑考虑,房子加上另外的二十万,这笔买卖不亏。”
男Alpha自以为处在绝对的主动立场,气定神闲道:“按人头算,不然就让推土机从我们身上轧过去。”
陆时骞的笑容渐渐凝住,“那好。”
就在所有人,包括村民,也包括他们负责项目的员工,都以为他要答应这人的狮子大开口,他忽然说:“你们就继续住在这儿吧,我们不强求,北市这么大,再挑一块建造度假村的地皮也不是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