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完了鹦鹉,黎舟瞧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就打算回去。这次黎江跟在他身边安静多了,话都没有一句,只皱着眉头跟在他身边。等两个人快进小厅的时候,黎江才伸手拽住了他衣袖,有些紧张道:“哥,你不会走,对吧?”
黎舟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没回答。
小厅里已经摆好了饭,菜色瞧着很朴素,至少比江心远那边吃的要养生的多。黎曼已经坐在那等着他们了,黎舟进来的时候,她正侧身微笑着同身边的人说什么,听见他们的脚步声,转身看过来。她无疑是一个美人,但她的美并没有攻击性,犹如荷叶间滚动的第一颗晨露,干净剔透,眼神纯净如稚子。
黎曼今天穿了一身长及脚踝的白色长裙,没带什么首饰,长发编成麻花辫拢在一侧肩头只在束起来的发尾上簪了一朵小花,花很新鲜,应当是她这处小院里自己开的。她招手让孩子们过来,虽然已经是三十多岁当妈的人了,但岁月待她很好,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看起来倒是像一位大姐姐一般,“刚才还在说你们呢,快来,让我瞧瞧长高了没有?”
黎江走过去亲昵地抱着她胳膊,玩着她发辫上那朵小花,笑道:“妈妈,这个挺好看,是不是我送来的那包种子开的花?”
黎曼笑道:“是呀,今年新开的,一会你和你哥哥去看看,摘了放在房间里很香呢。”她说着又抬起头来去看大儿子,略微有些迟疑,但还是问道:“小舟的胳膊怎么伤的这么重,不是说打球摔了一下吗?”
养母身体不好,车祸的事也是黎舟和刁明山那边一同商量好了瞒着没有告诉她,黎舟站在那道:“嗯,碰到篮球架了,只是看着严重,其实没什么事儿,养两天就好了。”
黎曼信以为真,点头道:“要爱惜身体。”
黎舟轻笑了一声,点头应了。
中午餐桌上多了一道大枣参杞膏,放凉了做成酸甜口的甜品似的,安神补血。黎舟能感觉到养母一直瞧着自己,为了让她安心,特意多吃了两小碗,里面放了冰糖乌梅,元参的味道压下去一些,吃着倒也爽口。
等着他们吃完,黎曼又送了自己准备的礼物,她给黎江准备的是一幅画,大约是哪次黎江过来的时候睡在外面的回廊那,黎曼瞧见过,就凭着记忆画了下来。阳光,树阴,摊开在一旁的画本和一碟葡萄,黎江手边还有一片没吃完的西瓜,啃了最上面的一点红瓤,男孩在夏日里睡得正香。
黎曼画的很好,隔着画都能触摸到夏日午后的阳光,很暖。
黎江很喜欢这件礼物,围在那一直看着,旁边的人笑道:“小少爷不知道,太太为了准备这幅画,一直画了很久呢,就连今天上午的时候还添了两笔,都不肯出来先见你们。”
黎江故意道:“我就知道,妈妈只要一画起来,就什么都忘记了,连儿子都不要了。”
黎曼没理他,又招手让大儿子过来,拿了一张照片大小的画给他,这张不是油画,而是彩铅绘制,画了一只虎皮鹦鹉,正单脚立在笼中,另一只脚抓了几颗石榴籽。画上的鹦鹉一笔笔画的精细,羽毛根根分明,小家伙强盗似的,眼神里都是得意,十分传神。
黎舟笑了道:“啊,我们刚才还去喂过它,黎江要给它水果我拦着没让,它还记仇呢。”
黎曼也笑了:“咱们这个院子里,就属它最记仇。”
黎江听见了好奇道:“什么最记仇,我瞧瞧?”
黎曼笑着指了指那张画:“喏,在说小皮。”
黎舟揉了鼻尖一下,他当初养鸟图省事,得知这个品种叫虎皮,就随口起了个“小皮”的名字,只是没想到这小东西性子也淘气就是了。
原本是打算晚上再一起吹蜡烛的,但是黎曼脸上有些倦容,黎江就让人把生日蛋糕拿来,在妈妈身边认真许了愿望,一口气吹灭了蛋糕上的蜡烛。
黎曼逗他:“都许了什么愿望呢?”
黎江道:“也没什么,就是许愿想快点长大。”
黎曼听见笑了,连站在一旁的黎舟也微微扬起唇角,小孩子都是这样许愿的,带着天真的可爱,年纪大了反而想让时间走得再慢一些,再多一点时间去完成自己想做的事。
黎曼有午睡的习惯,陪了他们一会就去休息了。
黎舟胳膊刚动过手术,也需要多休息,吃过药在房间里睡了。也不知道是来了别院见了养母精神放松,还是中午的安神汤起了作用,黎舟这一觉睡的很好,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彻底放松下来睡一觉了。模糊间听见有轻微的响声,有人放了什么东西,很快又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黎舟一觉睡到下午四点多,醒来的时候精神饱满,鼻尖闻到一点甜香,扭头就看到床边的小柜上放了一小瓶刚采来不久的铃兰,几枝绿色的花杆上挂着小巧洁白的花朵,圆鼓鼓的像是一串白色小铃铛,房间里开了半扇窗,夏日的风吹过,它们就跟着轻轻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