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舟扭头躲避,但被咬的那一瞬间却怔了一下,挣动的动作停下,人也跟着沉默下来。
他变得安静了,身后的陈老板有些意外也不敢再造次了,收了手回去道:“只是一个小玩笑,陆医生别生气。”
黎舟冷声道:“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放开。”
背后的男人依言放开,黎舟转身,对方身影状似无意地闪躲了下只露了小半侧脸,站在那倒茶,问他:“喝茶吗?我们坐下聊。”
黎舟也没过去,只在窗边转过身体站直了,面沉如水:“不用了,陈先生忙,我先走了。”
男人又试探道:“那刚才的生意?”
“陈先生既然有自己的打算,之前的事当我没说。”黎舟说的干脆利落,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陈老板坐在那,自己喝了那杯茶,微微皱眉。
没一会陈琢玉就走了进来,问道:“你刚才对黎医生做什么了?”
房间里那位眉头还拧着:“怎么了?”
“你肯定做什么坏事了,刚才黎医生出去的时候撞了我肩膀一下,我还是头一次见老实人这么生气。”陈琢玉揉着肩膀,有些纳闷。
坐在暗处喝茶的男人听见笑了一声。
陈琢玉一边走过来一边开了灯,“人都走了,就不用在这里唱戏了吧?”灯光亮了那一瞬,瞧见椅子上那人的时候忍不住笑了一声,“哟,还扮着呢?”
黎江脸上贴了个伤疤,头发也略长了一些,风帽和手套放在一旁的小几上,手边还放着一支简易金属拐杖,完全变了一个人。
黎江抬头问他:“人走了?”
陈琢玉道:“刚走,我亲自跟在后面送他出去的,是跟着霍家少爷一起来的,跟你一样,没报本名,顶了一个名字进来的。”
黎江点点头,坐在那没说话。
陈琢玉站在一旁叹气道:“你今天不该来的。”
黎江嗤道:“今天这么热闹,难道我不应该来凑个热闹?”
陈琢玉道:“你每次一见到姓江的就会失控,今天如果不是黎医生,我谁也不会放进来,你现在……还好么?”
“好得很,我等了那么久,不就是等今天吗,我在这里看的多清楚啊。”黎江推开一点窗,透过缝隙去看外面,眼睛里黑不见底。
他和刁叔费尽心力扶持了陈琢玉,又用了几年时间布置好了现在这张网,瞧着那个他称作父亲的人一步步带着贪婪踏入这个局中,从江心远开始递出第一份黎家京城分公司的机密数据作为交换的时候,他就应该死心了,这人眼里只有金钱,没有丝毫亲情。当年若不是外公亲自出面,怕是不知道要被他私吞多少。
或者说他眼中,自始至终都只有江彭亮这一个侄子。
外面开着小灯装饰得如梦似幻,求婚现场还未完全结束,江心远在台上正在发表讲话,以一位大家长的姿态站在两位新人前面,握着话筒道:“诸位,感谢大家百忙之中赶来,在这里,除了彭亮订婚的事,我还有一点小事要跟大家宣布,从今天起,我将把冀州分公司交由我的侄子江彭亮打理,以后还请诸位多多关照,我年纪大了,精力有限,以后都是年轻人的时代了……”
即便隔着一段距离,话也模糊的传了过来,听着大概就能猜到他的意思。
黎江扬了扬唇角,冷笑道:“真是大方。”
“他以为这样陈家就会死心塌地和他联手,如果知道背后是我说了算,怕是要变出个侄女来嫁给我吧?”陈琢玉双手插兜也在笑着,视线落在黎江身上道,“他还向我问起你,说要上来看你,我没让。”
黎江脸色阴沉下来,嘲讽道:“他哪里是看我,他来看的是‘陈老板’。”他进来的时候,和江心远打了照面,对方非但没有认出他,反而极尽谄媚,姿态难看到了极点,让他觉得恶心。
他今天心情不好的原因,也和这个有关。
陈琢玉走近了两步,道:“我还查到一些东西。”
“什么?”
“之前不是我找了一些朋友过来,让他们帮着留意宴会上的人,顺便看看能不能拍到一些有趣的照片么?还真拍到了几张。”陈琢玉拿了手机过去,脸上带着玩味的表情,“你猜我拍到谁了?”
手机照片很小,像是躲在一旁tōu • pāi的,角度有些歪,但近距离足够看清照片上的两个人,是江彭亮和一个中年女人。江彭亮身上还穿着今天晚上宴会上的那套礼服,对面的女人先是一个背影,身上的礼服并不合身,她身形干瘦穿了那件衣服之后反而像是套了一个麻袋在身上一样,非常不搭。翻了两张之后就看到了她的正脸,大约是太瘦了一些,脸上的颧骨略高,皱纹也多,神情焦急,最后一张是她紧紧抓着江彭亮的胳膊在哭泣,江彭亮虽然面露不耐,但没有挣脱。
黎江想了一会,道:“江彭亮的母亲,郭兰?”
陈琢玉点头:“对,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