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地买了望远镜,天黑后会偷偷潜到围栏旁,坐着蹲着站着,从窗口窥伺。幸运的话,入夜前能听见他拉小提琴。
听歌识曲,他喜欢维瓦尔弟,四季恒久,四时难留。
说起来好笑,几天过去,人行道上的大理石球都被我坐得光滑了。
年二十八,我妈来了电话。
她热情地嘘寒问暖,我敷衍地应付几声。
两三分钟无意义的对话后,她问:“要不要到这边,和我还有高凯一起过年?”
高凯是她的现任男友,在知名的本地律所做管理层,年轻英俊的多金精英。单看物质条件,确实配得上那天仙似的妈。
我妈一向不会弯弯绕绕,没等我出声质疑就直接将意图坦白。
“你高叔叔想见见你,他提的。”
我并不想见我不熟悉的母亲的男朋友,除了尴尬和难堪以外,我想不到别的形容词来描述那种令我恶寒的场面。
“不了。”
我的拒绝没激起波澜,她“哦”了一声,然后又问了一遍:“真不来?”
“怎么?你这么喜欢他?”她很少在这种问题上重复第二遍。
她罕见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我说:“宝贝,我这回打算结婚。”
说实话,听到这话我脑子木了一下,像是有座山从面门上压了下来,刚巧将我口鼻都闷住。
tā • mā • de,她可真是我妈。
这么多年我一直逃避,不敢撕开的这道疤被她亲手扯开,露出里面压根没愈合的血肉。裂开后,还在流脓。
电话被我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