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三个。”裴雁来突然问。
我本来困得迷糊,又强睁开眼。
裴雁来倚在另一侧的栏杆旁,正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窗外的月光安静地洒进来,把他的骨相勾画得深刻又俊美。
我无比清晰地听到心动,头脑却因为困顿转得艰难。
“……什么?”
他把腿伸直,鞋后跟抵着地:“硬币。为什么是三个。”
“你问这个……说来话长。”我打起哈欠,眼皮不争气地黏起来:“我爸家暴。我妈挨打挨怕了,就跑了。”
“十年前的春节,我妈有了新人,回来办离婚。那天年夜饭她在饺子里包了三个硬币,说如果我第一口能吃到,就带我走。”
裴雁来猜到故事的结局:“你运气不错。”
我闭着眼,声音粘连不清:“……也就那一次,算我命大。”
他不置可否。
沉默裹挟困意再次将我吞没。过了几秒钟,也或许是几分钟,总之在我即将进入睡眠的几个呼吸间,耳边猝然响起刺耳的呼啸,然后什么东西在高处炸开。
是烟花。我迷糊着想。
呛鼻的硝烟无人在意,人造浪漫抢走所有风头,飞啸被细碎的爆炸声切断。零点的夜空大概要被这玩意儿的光烧起来。很难看清图案,但能猜到应该挺狂放。
楼道产生回声,任何动静都被放大,连着几声巨响,我终于清醒过来。
手表“滴”声响起。
是零点,新的一年。
我眯着眼,透过小窗向外看。光没来及被眼睛捕捉,我在轰鸣中听见裴雁来的新年问候。
“林小山。”他说,“你嘴上有油,擦干净。”
第14章我滚,马上滚
正月初一清早,我醒过来,肩颈疼得要命。
可人类的疼痛总不完全是疼痛本身,就像有人坚信福祸相依,也有人常把否极泰来挂在嘴边,一切负面的情绪似乎总能在这种生物身上找到正向的出口。
如果我早先意识到,裴雁来会枕在我羽绒服的那顶厚实又温暖的帽子上睡觉,我一定甘愿让这种绵长的痛延续得再久一点。
但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
保洁的阿姨踩着点儿踏上楼梯,诧异惊呼了一声的时候,我先一步被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