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着凳子,默不作声地挪到裴雁来身侧,然后坐下。
海风咸湿,船在浪里颠簸,好在我不晕船,还能自若地做几个呼吸。
裴雁来的漠视有时可以当作纵容,我深谙此道,于是试探着开口:“他们几个呢?”
鱼杆恢复成直线,鱼已经跑了。裴雁来戴着手套的手指敲打着握杆,半天才微露倦色道:“在船舱里做刺身。”
“晚上我们不烤鱼吗?只吃生的?”
他有些累,言简意赅:“等着。”
……行,我等。
这个角度抬头看夜空,会产生即将被吞没的浓烈错觉。人这么小,一生这么短,掀起的浪头,陨落的星星,拂面的夜风,都可能成为生命的最后一镜。死亡是庞大又瑰丽的话题,但我此刻想到死,浮现的第一张脸竟然是老胡。
不是很妙的念头。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老胡生病的事。”我问他。
裴雁来嗯了一声,说:“不难猜。”
不难猜?我干笑两声,语气不算好:“我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