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笑笑撒开我。她很快明白我在说什么:“都猴年马月的事儿了……还记着。”
我浅浅地笑了下。
她沉吟片刻,却突然道:“不过说来也奇怪,老何原来那个助理告诉我,那天不知道是谁给他打的电话,威胁说,如果再不叫人去接你,后果自负,所以他才联系了我们。”
她想了想,继续:“我没记错的话,那位助理好像没过多久,就离职回老家了吧。”
威胁老何的助理?
去救我?
“……你说什么?”
我脑子一懵,强迫自己艰难地消化着信息:“这件事怎么从来没人和我提过?”
李笑笑摊手:“当时听完就忘了,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
“……”
是。
如果有人一直在盯梢我、关注我的一举一动,那事情就不那么奇怪了。
我看向裴雁来,他还在和那位教授交流,优雅美丽的皮囊仿佛从不褪色。我年少时曾一步步扒开神的面具,至此经年,又一寸寸摸清魔鬼的真心。
他隔着过往的人群和我对视,我清楚自己的眼神太过火,所以慌不择路挪开目光。
我太迟钝了。
直至此刻我才意识到,原来裴雁来一直都在看着我。
只是他看向我的时候,我总是回头。
“你知道吗?”李笑笑突然开口:“我不爱我丈夫,他也不爱我。我结婚其实是因为我妈。她年轻的时候操劳过度,现在身体特别差,不知道还能熬几年。她最大的期望就是我能像她朋友的那些孩子一样,在年老色衰之前,能找个人结婚,安定下来。她总觉得,女人这样下半辈子就没有忧虑了。”
我有些意外。这些话她从没提过。
“消灭个性就能拯救摇摇欲坠的整体性吗?”答案当然是不能,她没有笑,“但我没法拒绝我妈。我不想让她有遗憾。”
可悲吗?毫无疑问的,但我什么都不能说。她或许是在婚前的十分钟想找个人倾诉,而我的立场只有倾听而已。
五分钟后,典礼开始。
鼎润的同事都在舞台的右手边,我在左边第二排的角落落座,旁边给裴雁来留了个位置。
新郎个子不高,也其貌不扬,但气质端正文质彬彬。
李笑笑没骗我,喜欢还是不喜欢,眼神能看出来。他们走向对方时克制又礼貌,比起新婚夫妇,更像是两位青涩的演员。但李笑笑的母亲哽咽得很厉害,她坐在轮椅上发言,麦克风放大她的呼吸不畅。整场婚礼,只有这一刻,李笑笑流下了眼泪。
伴娘拿着婚戒上场时,裴雁来才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