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宝珈软下来的瞬间让我心疼,我低头,盯着他洇出红色的掌心,说:“我帮你包扎一下吧,感染就不好了。”
他点点头,乖乖伸出手。
“你听说过蝎子过河的故事吗?”我一边给他涂药一边问。
他摇摇头,眼睛盯着我正在缠纱布的手。
我继续说:“有一只蝎子想要过河,但它不会游泳,在岸边看见一只青蛙,恳求青蛙能驼它过河。青蛙很犹豫,因为蝎子有毒,所以青蛙一开始拒绝蝎子,告诉它,不行,你会蜇人。蝎子很无奈,告诉青蛙,如果你驼我过河我不会蜇你的,因为蜇了你,我也会一起淹死。青蛙想想,觉得蝎子说得有道理,便答应驼蝎子过河。他们游到一半,在河中央时,蝎子忽然蜇了青蛙一下,然后一起落到河里。青蛙问蝎子,你为什么食言,蜇了我,我们会一起淹死。蝎子回,这是我的天性,我抑制不了。青蛙苦笑说,我早就料到了,这世上就不会有一只蝎子不蜇人。”(1)
说到这里,我突然止声,观察麦宝珈的表情。
麦宝珈听了彷佛很意外,他皱起眉咕哝道:“为什么?青蛙既然一开始就明白蝎子蜇人的道理,还要背它?”
我擒住他的双肩,直视他,“宝珈,青蛙爱蝎子啊,它明白蝎子给自己的伤害是无可奈何,一旦开始了,就没有理由,也不存在谁亏欠谁。”
他愣怔了片刻,然后问我,“潭攀,那你觉得......我是那只蝎子吗?”
“我们都是青蛙,也是蝎子。爱会伤人,也擅长包容。”
“那如果一开始就不过河呢?”
我笑了笑,“这不可能,我们不仅会过河,还有在同一条河反复游荡的可能。”
河水是源头,是爱情,管它清或者浊,我们总要踏入。
麦宝珈不再说话,只是把头靠在我的肩上。我们依偎着,像一对收拢羽翼,栖息在巢穴里的鸟儿。
夏天到了,所有的动植物忽然有了源源不断的生命力,就连苍蝇这种害虫也开始蓬勃。我在去买杀虫剂的路上,接到宝珈的短信,他说身体抱恙,不能陪我一块去。我回他没关系,一个人搞得掂。他嘱咐我,选绿色罐子的,无色无味,对人体无害。
我握着手机,心里讪笑,怎么可能有无害的杀虫剂呢,制造出来这种失去功效的产品,岂不是浪费。
只花了十分钟就选好东西,一个半小时后,我转去哥大,在图书馆的喷泉前东张西望。我想,麦宝珈压抑本性,这般俯就地爱我,那我也应该试着回馈他一些温柔。譬如,生病探望,就不失为一个好的表现机会。
哥大校园比NYU更加古典,类似于宾大,红砖蓝顶,四四方方的上世纪欧洲风格建筑群。
我诚恳地问路,在校园绕了一个来回,才走到学生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