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是风在作祟还是酒意太浓,常湛闻得到他身上的味道,可能是洗过澡,林书雁衣服上消毒水的味道已经很淡,散进鼻腔的是酒的香甜甘冽。
他猜林书雁喝的是果味鸡尾,度数应该不高,可惜他不知道越是这样越容易成为狩猎者的目标。猎人会紧盯生疏笨拙的猎物,用低浓度的酒精饮料骗取他们的信任,降低猎物的戒备心。
如果林书雁是猎物,那想要狩猎他的人必然很多。
常湛是其中一个,他也想让猎物放松警惕,然后毫无保留地全身心信任他。可他现在不想狩猎,当有更多猎人出现时,他首先要做的是打败其他所有觊觎者,再圈住他的猎物,将他独占。
猎人温柔地设下陷阱:“先约你的不是他,是我。林医生,你欠了我一个约。”
今天林书雁实在理亏,左右都不占理:“今天不赶巧,改天请你。”
“不行。”常湛态度强硬,像只受伤的大狗在找主人要奖励,“我今天心情也不好,也要买醉。”
买醉很简单,到处是酒吧,随便走进一家就能消费到天亮。但他显然是在赌气,没有半点意义,喝闷酒反而更伤身。
林书雁做不到坐视不管,看了眼时间说:“现在太晚了。”
常湛记得明天周末,是他难得的休息日,也就更放肆了:“夜里才该借酒消愁,你要陪我。”
消愁是好事,但跟酒沾上边,大多没好事。况且林书雁不认为他有多少愁要消,不过是一场没追到手的恋爱,无聊生活中一剂不痛不痒的调味品罢了。
当初高伟呈把常湛交给他照顾时,林书雁并未觉出什么,就算后来知道高伟呈和常家的交情由来已久,他也都没放心上。可逐渐,林书雁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老师交给他的这根线如缚妖绳、捆仙锁,从一开始就缠住了他,饶是他本领再大也难以挣脱。
因为那是责任,是本职,一旦他拿起,就不能轻易放下。
好比现在,常湛任性地要深夜买醉,可自己不能放任他,无论是作为一名医生还是常湛的朋友,他都做不到让他处于一个危险境地。
在某种方面来说,他要替老师照顾好常湛,这不是理所当然,却是人情世故。
林书雁迟钝许久,才说:“晚上不安全,还是早点回去吧。”
常湛轻挑了下眉,不安全?林书雁当他还是初中生呢?再说,要说不安全也是别人不安全,他怎么看都更像个危险人物。
“我自己在酒吧呆了一晚上,你知道有多扫兴吗?”常湛说,“一晚上全酒吧的人都在看我,每个人都要凑过来问一句‘没人陪么’,所有人都知道我被放鸽子了。”
“可是我约的人呢?”他眼圈发红,不是难过,而是生气,“在跟别人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