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姜北玙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碰上了去而复返的郑艺媱。
郑艺媱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恼火的事情,脸色阴沉得可怕,开门进来看见换了睡衣穿好鞋子准备外出的姜北玙,她顿时怒不可遏地伸手去掐他的脖子,一边掐还一边歇斯底里地喊着:
“为什么我对你那么好,你还是要离开我!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是这样......”
情绪失控之下,郑艺媱的面目越发狰狞可怖,眼底杀意迸发,仿佛恨不得将他活活掐死,像是发病了一样。
姜北玙拧着她的手腕将她甩开,眼底厌倦疲惫的情绪渐渐浮了上来,他冷漠地朝跌坐在地上神情激愤的郑艺媱说了一句,
“疯子。”
这两个字像是一下子就激怒了郑艺媱,她立刻就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水果刀朝他刺去,姜北玙下意识地闪躲,拽着她的手腕把刀子抢了过来。
争执间,那刀子便刺破了血肉。
看见掌心上沾染的血色时,姜北玙顿时呼吸急促大脑一片眩晕,视线也随之模糊,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就看见郑艺媱倒在了血泊里,胸口插着刀子,已经断气了。
话听到这里,宁南嘉虽然又是心疼又是愤怒,但是好歹分出了一丝理智,握着姜北玙的手腕问他,
“你不是晕血吗?那你后来是怎么跑的?”
提起这个,姜北玙也觉得可笑,只是眼底的苦涩积压得太重,没笑出来,反而是把眼圈给压红了,
“看见郑艺媱死的时候,我就不怕了,原本,我就是不怕血的......”
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郑艺媱的病到底有多严重的时候,姜北玙才五岁,五岁大的孩子应该是什么都不大懂的,但是年幼的姜北玙却很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郑艺媱不喜欢他。
不是那种因为他做错了什么的不喜欢,而是单纯地因为姜明丰不喜欢他,所以郑艺媱也不喜欢。
那天晚上,他因为连续被郑艺媱逼着学了很久的钢琴,吹了冷风身体有些发热,病得昏昏沉沉之际,就听见郑艺媱坐在沙发上给姜明丰打电话,两人似乎争吵得很激烈,
“姜明丰!你儿子发烧,公司真的就这么忙吗?还是你又偷偷回去给你外面的野种过生日了?”
“什么叫我说话难听,现在我才是你老婆,姜北玙才是你儿子,你丢下老婆儿子不管,去跟你的前妻给你的野种庆祝生日,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姜明丰,到底是谁没有分寸,喂,喂!”
挂了电话之后,郑艺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将茶几上的东西都摔到了地上。
姜北玙躺在沙发上,病得难受也委屈得难受,一张小脸烧得脸色苍白,呼吸都是灼热的,他的脑袋嗡嗡作痛,低低地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妈妈”。
处于暴怒边缘的郑艺媱回头看着他,那一眼像是淬了毒的刀子,裹着憎恶与怨恨,铺天盖地的恼恨之中,隐隐透着点不正常的阴鸷情绪。
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她忽然咧开嘴笑了,放轻了声音温柔地问他,
“小玙,想不想爸爸?让爸爸回来送你去医院好不好?”
年幼的姜北玙不知道为什么郑艺媱会突然这样问他,但是他本能地觉得那样的笑容和声音令他发颤让他觉得遍体生寒,于是他撑着沙发起身想要跑。
他这一动,郑艺媱立刻就伸手死死地按住了他,然后一把拿过一个尖锐的摆件,对着他的后背猛地扎了下去。
姜北玙当下便惨叫了一声,像是垂死挣扎的鱼想挣脱开郑艺媱的手往前扑腾,那利刃在他背上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他朝后看去的时候,只看见手上沾了鲜血的郑艺媱神情癫狂又狰狞地和他说:
“没事的小玙,妈妈这就给你爸爸打电话......”
对鲜血的恐惧和对郑艺媱的厌恶情绪,便是在那个时候在他心里扎根生长,很长一段时间里,姜北玙一看见郑艺媱靠近就条件反射地浑身发抖。
这件事情之后,姜明丰倒是在姜北玙身边照看了很久,满打满算安分了四五年,虽然说是照看,其实也没有亲力亲为多少,毕竟有家庭医生在,顶多就是在家里长住了下来。
尽管后来郑艺媱也意识到她那一次做得实在是太出格了,但是重获姜明丰关注的她顾不上去照顾年幼的姜北玙的心情,一心都扑在了难得肯守在她身边的姜明丰身上。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听着姜北玙这么语气平静地将那些血淋淋的过往说出来的时候,宁南嘉还是觉得像是被人活生生捅了一刀子,不拔出来反而就着血肉搅动了好几下。
那道扎在姜北玙背上的伤口,好像也落在了他的背上,密密麻麻的痛楚蔓延出他的心脏,一涌而上堵住了他的嗓子眼,他抱着姜北玙略微有些单薄的身体,难受得仿佛整个心尖都被拧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