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带画板了?”彭争不解地看着朝他走过来的孟易问。
孟易轻声说:“今天给你画幅画。”
“给我?”彭争不敢相信,孟易是曾经答应过他给他画幅画的,可是那个卡通小人的图不已经算兑现承诺了吗?
“之前画的那个太敷衍,今天给你来个正式的。”他笑着打开画板包,拿出里面五花八门的画具。
彭争心里一甜,有种被特殊对待的光荣感,他含蓄地“哦”了一声,目光跟着孟易一起动作。
孟易熟练地取出折叠画架,掰开三条腿支在地上,固定好螺丝和升降卡扣,放好画板,取出一张4K素描纸夹在画板上,最后把笔帘一抖平铺展开,一排铅笔齐刷刷地躺在里面,等待被挑选。
“我靠,这么多铅笔,”彭争瞪大了双眼,“画一幅画要用到这么多笔吗,太浪费了吧!”
“浪费个屁,这些笔都是不一样的,深浅、软硬、粗细都不同,”他随便抽出一根,“你看,这个是4B的,相对于2B来说就更软,颜色更深一些,更适合画明暗交界的部分,比如你的发际线。”
彭争闻言摸了摸额头,看着孟易笑了起来。
“别傻乐了,”孟易揉了把他的头发,“有时间再给你普及,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坐到凳子上不要动,看着我。”
彭争应了一声飞快地坐到长凳上,双手放上膝盖,挺直腰板问:“我这样可以吗?”
孟易看他一眼:“可以放松点,时间长了你会累。”
“我不能放松,”彭争低头看了看肚子,“放松不好看。”
孟易眼角微弯:“没事,不画你肚子。”
最后彭争采用了最随意的坐姿,双手交握放在腿上,专注地看着孟易。
孟易周身罩着路灯冷色调的光,却散发着自己擅长领域的强大气场,每次扫过来的视线像尺,比量着他的肩宽臂长,看向画纸的目光如印,能把模特完美映刻在画上。
彭争能从孟易目光所及之处分析出他画到了哪,中间偏上应该在画头发,偏左应该在画耳朵,偏下可能是嘴唇和下巴。
而只有画眼睛时最好认,那不再曲曲折折、笔直得一根吸管就能容纳的视线,仿佛能看到他的心里去。
无奈孟易是一个专心的画家,眼底全是描摹对象的线条光影,彭争觉得自己已经被他的眼睛雕成了一尊石膏像,瞳仁纯白一片,茫然地看向远方。
描绘的部位似乎是分散的,因为孟易又沿着他的轮廓扫了一圈之后,重新对上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