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法医到位后,却发现林青青鼓胀的肚腹里全是腥水,根本没有死胎,十分骇人听闻。
张侨在过去亲眼见过林青青的肚皮被婴儿的小脚丫踢起来的模样,怎么也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一向不信怪力乱神之事的张侨,辗转求助了燕家,被告知——林青青早年便被妖邪附身,那东西嗜其血肉,钻进她的肚腹,想要为自己造一副身体、做栖息之所,名正言顺地进入人世。
现在想来,林青青是从书院时开始身体不好的,婚后第一年便怀孕了。搞不好,那东西就是在读书时开始赖上她的。
林青青的躯体承受不住那样的阴邪之气,功亏一篑,那东西便从她的肚子里爬了出来,伺机等候下一个目标。
碍于林青青与他的亲密关系,若不及时阻止,张侨很可能就是下一个被附身的对象。
在天师面前,那东西道行终究不足,被除掉了。自那时起,唯物主义者张侨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但这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还给张侨留下了深深的阴影。因为妻子是因此挂掉的,他格外痛恨妖邪之物,心里也开始有了提防,不再是刚开始什么也不懂的愣头青。
所以,见血开窍后的燕无淮去触他霉头时,才会被张侨躲过,并反过去KO掉他。
不过,现在燕无淮活下来了,那么,见血开窍这剧情也没了发展的土壤了,世界剧情居然还没崩盘?也是奇怪。
宁婧飞快地梳理了一遍故事,按捺下心里的异样,道:“信件都石沉大海了?你有联系过校方吗?”
“有。校方说她每日上学,和平常别无二致。我公务在身,抽不出时间,再加上我与她直至现在也只通过书信联系过,不好贸贸然跑去,但我也确实有点担心。”张侨想了想,温声道:“月柔,你们是同样的年纪,估计会碰上面。如果你见到她了,能否请你稍一封信给我?”
宁婧点头道:“小事一桩,没问题。”
之后,两人聊了别的话题。宁婧发现,虽然两家之前曾有过撮合曾月柔和张侨的意思,但当时曾月柔年纪太小了,张侨不可能对她有什么心思,所以,两人之间似乎只有类似于兄妹的情谊,非但不尴尬,还因为张侨有留洋背景,光听他说念书的事就能听上一天了。
虽然一开始只是说吃个午饭,但张侨还意犹未尽。到了最后,宁婧连带跟他吃了个下午茶,直落到晚饭结束,才挺着吃撑的肚子告别回房,宛如饭桶的终极。
回房后,宁婧看到一张小单人床已经被架在了大床的旁边,中间还特地用一个轻巧的屏风隔开了。
宁婧:“讲道理,这不是多此一举么,这小屁孩是个小瞎子呀。”
系统:“铺床的人看走眼了吧。光看他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瞎子好么。”
宁婧竟是无法反驳。
燕无淮已经洗完澡了,发丝湿润,盘腿坐在床上摸索着一个弹珠的盘子——这是川延一带产的孩童玩具。
听见门开的声音,燕无淮停下了动作,歪着头不确定道:“姐姐?”
“张侨居然给你弄来了玩具?”宁婧走近他,好奇地捻起了一颗珠子,琥珀色的半透明玻璃珠,有点像他的眼珠子:“一个人玩不闷吗,怎么没让恒秋陪你玩?”
燕无淮垂首,轻声道:“不闷。我第一次玩,觉得很有趣。”
房间连通着浴室,燕无淮玩累了,已经躺平在单人床上了摆弄连环扣了。宁婧探头看了他一眼,这次学精了,把浴室门留了条小缝,还把浴室角落的一个小架夹在门缝中。反正燕无淮看不见她有没锁门,这样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第一时间跑出去。
好在这旅馆阳气盛,宁婧平安地洗完了澡,什么怪事都没发生。这房间有通风系统,宁婧这下是没有后顾之忧了,锁紧了门窗,还想把燕无淮的小床挪到她旁边来——不错,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就连两人中间隔着个屏风,宁婧也怂到觉得很没安全感。
宁婧望天长叹:“曾经,睡觉是我最爱干的事。如今,它却成为了我最害怕的事。”
系统:“……”
宁婧幽幽道:“好在没下次任务了,否则我铁定会神经衰弱的。”
系统:“辛苦你了。”
那单人床特别重,宁婧一己之力压根儿搬不动,她憋了一会儿气,便放弃了,跟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的燕无淮打商量:“无淮,你困不困?”
燕无淮打了个呵欠,软声道:“嗯,困了。”
宁婧:“……”这小屁孩不按套路出牌,她硬生生地把那句“咱们一起聊通宵吧”咽进了肚子,无比顺溜地改口道:“好,你跟我一起来大床睡吧,我刚把水打翻到那张小床上了。”
燕无淮笑了:“好呀。”
宁婧一看得逞,高兴地用双手穿过他的咯吱窝下方,嘿咻一下把他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房间壁灯都是油灯型的,搞不好会在半夜灭掉。但好在阳台那侧的灯是西洋灯,隔着屏风投映过来,原本过亮的光线霎时柔和了很多,适合睡眠。
要是能尽快找到高人再给她施一层障眼法就好了。她是那种睡觉必须熄灯才能睡得沉的人,可不想往后几年都开着灯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