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淑芳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彻底断了王凤琴的念想。
王凤琴脸色一变,换上一副恼怒的面孔,道:“我早就跟杨顺喜说了,他这两个妹妹没一个有良心的,他还不让我说?你们也不想想,早些年要不是我们家那口子贴补你们,你们这两家的孩子能上得起学嘛?
人家幺妹子家的杨杰好歹有出息,上了重点大本又找了好工作。可是你们家张扬呢?说是大学毕业留在了江城市里,恐怕连我们家木生在县城开出租都挣得比他多吧?”
长辈们的事儿张扬原本是不愿意插嘴的,可是听到王凤琴把这事儿拿出来说,张扬顿时忍不住了。
他刚要开口辩驳,就听房门被人撞开,一个双鬓斑白,饱经沧桑的平头男人冲了进来。
“王凤琴,你说啥呢,我不是让你过来帮着照顾我妹夫的嘛,你咋闲扯这些事儿呢?你是嫌我不够丢人是吧?当初我的确是省吃俭用偷偷攒了三千块钱给了淑芳她们,这事儿被你知道以后不到半个月就背着我都要回去了吧?
并且这么多年来淑芳他们家的粮食你没少吃吧?每年打下了新粮食,淑芳他们不都给咱们送一堆粮米土豆什么的嘛?就是逢年过节宰头猪杀个鸡什么的,也没拉下咱的份儿吧?”
“哥,你别说了。嫂子这么多年了也不容易。”杨淑芳拉了一把冲进来的男人说道。
来人正是张扬的舅舅杨顺喜,他听说张民福被打了,立刻从省城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没想到刚到病房门口就听到自家婆娘奚落自己的亲妹妹一家人。
往日里他也就忍了,毕竟王凤琴虽然很是势利眼,还常常对自己发脾气,但毕竟也是勤勤恳恳的跟他过了几十年,居家过日子也都操持的不错。
可是如今这都什么时候了,王凤琴居然还有心思在这儿争论这些问题。
王凤琴被杨顺喜这么一顿呵斥,一时间有些愣神,少顷之后回过神来才撒泼的大喊道:“杨顺喜,你敢喊我?好啊你,这日子没法过了!这么多年了,你一个人在外面逍遥自在,你知不知道你老婆一个人在家是怎么过的?
别人嘲笑我是半个寡妇的时候你在哪儿?家里的水电力气活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儿?今天那几个人堵在水果摊前面的时候你在哪儿?
你以为我愿意在这儿当这个恶人啊?我不知道这事儿惹人嫌啊?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好好的摆摊卖水果我招谁惹谁了,那些人非要跟我过不去我有啥办法?”
王凤琴这么一喊,倒是把在场的几个人都怔住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王凤琴也有自己的不如意,也有自己的苦处啊。
杨顺喜再怎么怕老婆,也都是表面上的功夫,他毕竟是个粗枝大叶的老爷们儿,很多事情都考虑不细。
如今被王凤琴这么一吐槽,杨顺喜也觉得一股愧疚涌了上来。
守着妹妹一家人,他也不好意思当即服软去讨好王凤琴,只好转移话题问病床上的张民福道:“民福,你这胳膊咋样了?医生咋说的?”
张民福摆了摆手,道:“大哥,我没啥事儿,医生说修养些时日也就好了。倒是你,咋这么快就赶回来了,现在拉趟货不容易,这又耽误你不少事吧。”
杨顺喜微微侧目看了眼王凤琴,道:“风琴晌午跟我说的,我说你们俩也真是的,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跟我说,还是不是正经亲戚了。”
杨淑芳拉着委屈到流泪的王凤琴坐在一旁,道:“哥,我不寻思你开大车经常跑夜路么,怕惊得你路上出了什么岔子,就没敢告你。对了哥,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邻省回来的两趟火车不都是夜车嘛?”
杨顺喜道:“坐啥火车,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早就急死了,包了个车到县城,让木生开车把我送回来的。咦,就是,木生那小子怎么还不上来,停个车怎么停了这么久?”
杨顺喜家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儿子杨木生租住在县城以开出租车为生,前年好不容易才找下对象结了婚。
女儿足足比杨木生小了十八岁,如今正在县城上初中。
因为儿子还没买房、女儿上学也要花钱,所以杨顺喜这些年不得不背井离乡的使劲赚钱。
正说着杨木生,就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满脸惊慌的跑了进来,正是杨木生。
杨木生喘着粗气,满头大汗的说道:“爸,出事儿了,我刚才停车的时候为了躲避一辆电动车,不小心撞到了旁边停放着的一辆路虎,大灯都裂了。正好有个警察路过卫生院门口,就把我的车扣下了,正在下面联系路虎车车主呢。这可咋办呀?我瞅那样子最少也得赔一两万才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