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白孝带,本来就极容易认得,更让参与者不敢忘记的却是那一柄剑,青色木质长剑。
妖兽散去,地上除了83具千年兽妖的尸体,已经变成一片红雪。
红色的雪。
如同一个顽皮的孩童,在一张白纸上泼洒出去一点朱砂红漆。
而这张白纸,便是这苍茫天地。
四月本应该是绿树成荫,本应该是野花满地,可此时,却是漫天飞雪。
雪花大如鹅毛手掌,朔风如刀。
被风卷地而起,贴地而行,似乎要将这世界中一切事物割裂。
早已疲累的族人,即便被割裂,也很难再行走。
就连老疙瘩都闭上了嘴,还有谁再想多说一句话。
山口岩石壁下,好歹能蔽风。
一个个盛酒的器皿,在族人中间来回传递。就连小柱子,也被捏着鼻子强灌进去一口。
在这样的风雪中,没有那一口酒,任谁都不敢停下来半步,即便被活活累死,也不想被活活冻死。
小柱子被烈酒呛出了满眼的泪,红扑扑的脸蛋,更加的红,双眼也开始迷茫了起来,不大一会便沉沉睡去。
幸亏有了这口酒,这个6岁的小男孩在接下来的危险中,才保住了这条性命。
因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在接下来会有一场什么样的灾难等着他们。
但是警觉,还是有的。
巴化嗣凑到幺叔身旁,眼望着山口说道:“过了这个山口,就出了滇南地界。我们的族人,也算是多了一层安全。然后我们再借道去川蜀。”
幺叔点点头,用手击打着自己的右腿说道:“这条山口我以前走过,蜿蜒4里两侧都是3丈多高的山坡。”
“你有什么担心?”
“我总感觉我们这一路走的,太过顺利。就算十三,帮族人清理了据点,可几千巡防营,难道是假的。”
巴化嗣点了点头,他也一直在担忧这点。四月飞雪,肯定和聂兴善脱不开关系,既然布下这么大的局,不可能没有任何的阻拦和追兵。
他虽然和聂兴善接触并不太多,但是“武侯”之名岂是白叫的。但是这里只有这一条路,就算是当年的曹丞相,明知是华容险道也只得拼力通过。
再无别途。
巴化嗣趟雪斜身走到一处高地,聚拢目光仔细观察这一条山口。
正如幺叔说说,两侧山坡怪石嶙峋,山石成堆,决计不能走车,就算是人,也极难通过。
好在并不算高,远远看去如蛇逶迤。他迅速回去,抬手叫道:“老八、老九、老十、老十一。”
兄弟四个人迎着风雨,马上站了起来,侧着身子走了过来。
巴化嗣拍了拍老十一的肩膀,帮他把肩上的积雪清理了下去,再说道:“你们哥四个,分成2组,从山坡上向前探路。走出1里地,开枪一次。如果连开两枪,便说明遇到了危险。明白吗?”
兄弟四个,都点了点头。
巴化嗣指了指老十说道:“你带着十一。这小子太混,我不放心。”
他知道老十一浑浊蒙楞,性格粗鲁,不得不得嘱咐老十。
老十蹭了下鼻子,闪了闪圆圆的眼睛,用力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老八胆小,老九向来自律,他们兄弟两个他并不担心。
小哥四个同时检查了一下手中的曼利夏快步,点头各自向山坡方向走去。
他们对步枪,并不熟练,只有老十二褚化耀在山下练习过步枪,仅仅是练习过,至于射击水平出奇的不稳定。
据他自己说,曾经可以百步穿杨,指哪打哪。而在自己兄弟面前,却成了打哪指哪。
所以其他兄弟们的射击水平也相当的不稳定,很多次老十一恨不得把他当成标枪投射出去。
而巴化嗣总是对新鲜的事物特别感兴趣,步枪拿到手上,在老十二的启蒙下,很快便掌握了射击诀窍。只是距离十二的百步穿杨,还是差点意思。
但是他还是和其他兄弟不同。
其他人总感觉左轮shǒu • qiāng太小,看着威力不够,拿在手里也比较轻。可是巴化嗣却更喜欢,他认为既然是军官才配的武器,自然更高级一些。
巴化嗣又把老六和罗大力叫了过来,他亲手检查了罗大力手中的步枪,问道:“这玩意会用了吧?”
看罗大力用力的点了点头,他接着说道:“你和你六哥,沿着山口的路,在距离山坡上兄弟半里地的地方走着,除了注意山道两侧的危险,也要注意山口路上的危险,大的石块,一定要清理开了,族人的车辆在距离你们半里地的后面跟着。如果遇到危险,同样是鸣枪警示。明白了吗?”
巴化嗣手拍着罗大力的肩膀,话却是对着老六说的。
大力和嫌老六都点了点头,压着身子去准备了。
巴化嗣卷曲的唇须,因为说话太多,已经被哈气冻成了两条冰棍,远远的看去就像白胡子突然变长了一样。
跟着他又安排了5组年轻的族人,分别行走在四辆马车前后护卫。
幺叔看着巴化嗣安排的极其周密,不觉点了点头,也开始明白当初自己的老爹,为什么安排老四继大祭司之位了。
山坡上的路的确难走,尤其是小块石头太多,很多时候老十一明明看见是平整的路面,谁知大雪下竟然覆盖着坚石。
老十就相对轻松一些,因为他只踩十一曾经踩过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