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关键性问题。
——江泽洲睡的是哪张床啊?
三室两厅的构造,其中一个侧卧和客厅打通,只剩下两个房间。一个是今兮的主卧,另一个是孟宁现在住的侧卧。
孟宁站在床边,沉默了一会儿。
身体无端有热意蔓延,全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恰这时,屋外的江泽洲喊:“孟宁,面煮好了。”
孟宁:“好。”
她收拾好心情,出了房间。
餐桌上摆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面,一碗扑了荷包蛋,零星一点儿葱花当做装饰,另一碗只有简陋的汤和面。
二人对视一眼。
想到他的过敏食物,再看眼前的食物,孟宁抬眼问他:“你不吃葱花吗?还是葱花过敏?”
江泽洲:“不怎么吃。”
孟宁:“哦。”
沉默下来。
江泽洲似乎没什么食欲,动了几筷子后便没再吃,一碗面剩下三分之一。反观孟宁,胃口大开,一碗面吃得见底。
对比之下,孟宁觉得他俩生错性别了。
“吃饱了吗?”
江泽洲语气很淡,眼里笑意隐约可辩,导致孟宁以为他话里有话,在调侃她,或是嘲讽她食量比男生还大。
沉默几秒,孟宁温吞道:“我今天中午没怎么吃东西,所以晚上吃的有点儿多。”
江泽洲眼皮动了动,蓦地,听懂她话里的刻意强调,未免好笑,但心头涌起恶劣心思,故意道,“女孩子的食量,都这么大吗?”
孟宁一顿,承认,还是否定,似乎都在强词夺理。
思考了一会儿,孟宁换了一种方式强词夺理,“得分人,你不要一概而论,地域歧视估计就是你这种人才有的。”
“……”
江泽洲还是头一次见到她这幅伶牙俐齿的样子,他忍不住笑了。
孟宁也是头一次见到他这么惬意愉悦的笑,愣了愣。
视线撞上,江泽洲没半分退让,直勾勾盯着她,仿佛要透过她的皮囊,看出她的内心。这种直接露骨的对视,令孟宁心慌,但她面上仍旧不动声色,“怎么了?”
江泽洲说:“只是觉得你很有意思。”
孟宁:“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人用‘有意思’夸我。”
江泽洲:“其他人是怎么夸你的?”
孟宁含糊回答“很执着。”
江泽洲:“不应该是很漂亮吗?”
孟宁没想到他会用这个形容词,承认吧,未免有点儿厚脸皮,甚至她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否认吧?但确实是有很多人夸她漂亮的,如果否认,未免过度谦虚,像是明褒暗贬了。
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她没吭声。
好在江泽洲的重点都在前面那个词上,“很执着?哪方面的执着?”
执着于喜欢你这么多年。
可她是说不出口的。
表白要是能说出口,她也不会暗恋江泽洲这么多年。
孟宁心想还不如纠结她到底漂不漂亮呢,她背微微弯曲,很没有底气地找借口,“当时找工作吧,推了很多国外歌剧院的工作,一定要回国。身边的人都觉得我这人死脑子,脾气犟。”
江泽洲似乎被她说服,慢条斯理道,“我当初回国的时候也有很多人说这种话,他们觉得留在国外好,我觉得回国好,个人看法不同罢了。不过——”
话戛然而止,孟宁上半身微倾,靠向他那侧,想听他欲言又止的后半句。
“——幸好,我们的观点是一样的,都喜欢留在国内。”
“……”
又一个相似点。
孟宁笑:“是的,你也很执着。”
江泽洲不置可否地笑了下。
吃完饭,要整理厨房。一个人下厨,另一个人收拾,天经地义。孟宁用这个理由,拦下要去洗碗的江泽洲。虽说是洗碗,但孟宁要做的很简单,把碗筷扔进洗碗机就行。
江泽洲有轻微洁癖,即便厨房刚使用过,依然干净得像是刚打扫完。
开放式厨房,岛台与餐桌相距两三米。
江泽洲的位置背对厨房,他没转身看她,也没和孟宁搭腔,只是放在餐桌上的指尖,一下又一下地敲着,极有规律,像是在思考什么。
窗外雨更大,雨像是开了闸的的洪水,磅礴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