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时渊在泡泡前方两三步顿住的身影,让明光诧异的看了一眼,过后,明光直接抻着长腿迈步走了进去。
楚时渊看到他已经走了进去,之后才默默地跟着进去。
彩色的泡泡再度将两人笼罩,内里的画面,却再也不是古色古香。
明光一眨眼就看到了一群穿着白色袍子的人,在对着一个庞大的看不清脸究竟长什么模样的雕像,一个劲地乞求跪拜。
毫无疑问,这是从自己记忆中截取的一个片段。
只不过对比楚时渊那种明显能点亮他的悲伤而言,这种,只能体现明光的愤怒。
人群不知不觉中加大了声音。
“伟大的光明神,请回应我等的祈求,这世间容不下黑暗,具有黑暗元素的人全都是不洁之人。”
“神啊,您要相信我们。”
类似的废话不断地在空气中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在雕像闪过了一道白色的光芒后,下方的人又惊又喜。哭喊声和庆贺声不断,但他们又强行压抑着自己,为神迹的再次出现而感到过分惊喜的模样。
没过多久,那微微发着光的白色雕像面前,就被一群白袍子人,压着一个穿着黑色袍子的姑娘来到了这里。
“你乃不洁之人。”
“黑暗元素不允许出现在光明教堂所存在的地域。”
“你是在挑衅我们伟大的光明神。”
信徒像是疯狗一样质疑着那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女孩,她看起来年岁不大,只有十二三岁。
这个年纪在觉醒黑暗元素,可谓晚中之晚。
但就算是这样,觉醒了力量的她,也没有成为元素学校的学生,反而没过多久就被发现了她的元素来源黑暗的人,一把举报到了光明教堂。
这时,明光还没有失去自己的半身。
白色的大雕像闪烁了一阵后,就出现了一个仿佛漩涡一样的东西,将旁观者直接卷了进去,再一睁眼,画面已经完全转变。
比之光明教堂那里的场地而言,这里更加华美,是那种集合了富丽堂皇,又不缺少清新雅致的独特建筑。
和现在的明光,几乎没有什么长相差距的光明神,正坐在不远处的一个由光之力所凝聚的王座之上,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看着面前水晶中相关的一切画面,以及那个一脸懵懂的女孩,眼神里没有任何情感表现。
他只是自顾自地看着那群脑子里加了一升水的信徒,在告诉他说,那个女孩子这里不对,那里不行,存在就是罪恶。
事实证明对于神来说,人间生命的死亡根本不重要。残害自己的同胞,以期待能从神那里得到什么正面回应的信徒,又怎么可能会得到好的结果。
明光又看了一眼,那略显茫然,但已经握紧了拳头,似乎打算用自己的力量逃脱光明教堂的孩子……他打了个哈欠后,直接关闭了不远处的水晶,这意味着那个原本还在微微发着光的雕像,失去了这一分光芒。
而这对于信徒来说,就是神已经不忍心再去注视着眼前的肮脏。
楚时渊和现在的明光静静的注视着,坐在椅子上的明光,见他用胳膊肘撑着自己的脸,安然睡去的模样。
消失的水镜再一次出现,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由明光使用力量支撑,而是由一个和他长相完全一致的存在唤醒。
那人从正门殿堂进来的时候,没有受到任何力量方面的元素抵抗,反倒是空气中那些像是光子的东西,因为对方的出现,一个劲的跳跃闪烁。就像是在欢呼什么会让人高兴的存在来了一样。
尽管对方通身黑暗,头发眼睛都不像是什么光明的存在。
水镜仍在闪烁。
本为半身一体的贺暗,一边在水镜中画面继续放映的时候,一边将自己身上外袍摘了下来,盖在睡着了的明光身上……虽然所有人都知道神并不会着凉。
画面还在继续。
柔弱无能的小姑娘茫然地被一群光明教徒给判了罪。
“不敬光明神。”
“不洁之人。”
“和黑暗搅合在一起。”
“处于死刑。”
“我同意。”
“我也同意。”
莫名其妙的对话,还有莫名其妙的情况,一切就给一个什么都没做的孩子,突然判了死刑。
“不不,这样不对!”那个小姑娘用力地摇了摇头,眼神里全部都是恐惧和害怕,“明明我以前也是光明神最忠实的信徒,可为什么现在只是因为我觉醒了黑暗元素,就被你们视为不洁!”
“凭什么!仅仅是因为力量吗?”
她不愿相信的大喊着:“可力量和信仰又有什么关系?”
那些看起来就很不正常的教徒们只会告诉她说:“那不过是你以往的伪装,亲近黑暗元素的人,又怎么可能真心实意地信奉光明神,你这个伪装者是想在光明教堂中亲自欺骗光明神么?”
“可是……”女孩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众人,明明在她没有觉醒这份力量之前来到这里时,这些主教们都能对她露出各种祝福的神情。
甚至还能真心实意地说一些:“愿光明神保佑你早日觉醒到自己会喜欢的元素之力,早日进入元素学校和喜欢的朋友一起。”
多好的祝福。
可现在呢,那些能坦然地给予他各种祝福,甚至还会偷偷往那种心理上撒糖果的存在,毫不犹豫把她打成了伪装者。仅仅因为觉醒了这份黑暗元素之力,就没有任何犹豫地认定,她是伪装的信仰者。
凭什么?
“如果……真的存在神,那么他一定知道我是真心实意的信仰光明神!”
“伟大的光明神才不会为了一个教徒而选择降神。”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贺暗看了一眼睡着的明光,因为动作不适的原因,微微转了转身子,导致头偏向一侧,碎发盖住了眼睑的模样。
他有些好奇地伸手戳了戳明光头发后,又被那份柔软而明亮的感觉触动,从而欢喜。
贺暗眼睛亮了不少,转眼又偷偷地将手按在了明光的脑袋上。
——手感可比想象的好得多。
这是隔着截取的片段,依旧能让楚时渊和明光一瞬间就感知到的东西。
画面里的东西和这神殿中的两个人比起来,完全就像是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摸着明光头发的贺暗,并不觉得为了一个孩子有唤醒明光的必要。
而睡着的明光也不觉得是为了一个孩子,特意醒来。
于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似乎变成了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贺暗选择了降神。
在光明神殿中,以黑暗神的神格降临,虽然不会有什么影响,但这会在一瞬间让光明神的雕像变成黑色。
对于信徒来说,纯粹无比的神像,一瞬间从充满了光明之力,转化为黑暗之力的时候,他们简直像是疯了一样的不敢相信。而那个原本具有黑暗元素之力的女孩,更是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她想要的是光明神,而不是被世人都当成坏神的黑暗神。
上方隐隐约约的传来神喻,那声音让混乱的光明主教们根本听不懂,唯一能听懂的孩子,当听到那温和的声音在对着自己说:“你是最为纯粹不过的光明信徒。”时……
却有一种世界都崩塌了的感觉。
来自一个神明的肯定……在不信仰她的人面前,只意味着否定。
可是不信仰他的存在,就算听到这番话也不会当真,信仰他的人又根本不在这……
小女孩和那些光明教徒要的根本就不是贺暗,这就意味着,原本还有一定挽回可能的女孩,因为唤来了黑暗神的原因,将被判处极刑。
这份刑法的处理方式是,要在所有光明信徒的面前,将她处于火刑,活生生烧死。
以望她的灵魂能转生成一个具有正常元素,或者光明元素的好孩子。
用元素判断好坏的行为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不太好确定。
但这显然是再错误不过的行为。
那些混乱的光明教徒们很快就见到雕像,一寸一寸地从原本覆盖的黑色转为白色。以为是神和神之间的纷争让光明神成功抵御了黑暗神的降临,抵挡了黑暗神想要将自己的信徒带走。
他们更加信任光明的存在,从而导致也越发地排斥黑暗起来。
那个小姑娘在还没有运用力量逃离的时候,就已经被一群发了疯的光明主教,用过分强势的力量制止。
接下来这群教徒决定将他们的行为,通告整个国家的信仰光明神的人,而恰恰这个国家有九成的人都信仰光明神。
留下的一成,其中一半没有信仰,另一半究竟信仰些什么,谁也不清楚。
这件事情最终闹得整个国家都知道了。
而光明神的神殿里,明光仍然在高高兴兴地睡觉。
贺暗关掉了水镜,在围观者不明所以的表情中,就这么整整玩了明光头发一个星期。
日月交替了一次又一次,楚时渊整个人都麻木的站在了原地……
这种时间的流失给他带来的感觉太奇怪了。
而始终将视线凝聚在贺暗身上,不愿意将视线放在无关存在人上一秒的明光,在此时看了楚时渊一眼后,便伸出手戳了一下他,过后又不再关注。
不过这一下倒是让他的视角从完全沉浸式的围观变成了像是看什么动画一样。
日月轮转的时间消耗,简简单单的变成了一个镜头的几天后。
又是七天,贺暗终于放弃了戳明光头发这个行为,他也不是时刻都戳,有时只是单纯地将手放在明光的脑袋上,之后就像是什么都没有思考一样,处于完全空白状态中,并将手放在明光脑袋上不动了。
半个月的时间悄然度过,画面一转,水镜再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楚时渊这时才确定了一个问题的答案。
对于神来说,和人相关的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
他可以玩明光头发半个月,都不会多注视人间一眼。
而之后也果然如此,在那个女孩被放在绞刑架上,即将烧死时,贺暗也只是静静的看着,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她会死吗?”楚时渊心里不由自主地产生了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