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哭了,只感到一阵很强烈的无力感,一字一句都说得很艰难:“我妈为了我放弃去大医院治疗?”
周兮辞也盯着破皮的那块,像是已经感知不到痛意,没所谓地说:“挂到凳腿上的钉子了。”
“人来人往的,我站里面碍事。”周兮辞看着他把伞撑开,一阵无语:“陈临戈。”
“开门,我没跟他们一起,你再不开,我就找人上来撬锁了。”周兮辞从地上捡了根凳子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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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临戈掏钱的动作一顿,“没有别的了吗?”
没等他话说完,周兮辞已经跑进楼里不见踪影,她一口气上了六楼,楼道处还有被砸烂的凳子。
“你在这儿等我,我去买把伞。”住院部一楼后面有家生活超市,陈临戈走进去,“老板,拿把伞。”
周国成吼完的一瞬间,周兮辞在恍惚里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手上的木棍在无意识间掉在地上,发出的声响将她惊醒。
周兮辞还穿着秦立红的外套,下车后,半张脸都埋在衣领里,埋头走了一段路,在单元楼门口和那几个追债的人迎面撞上。
周兮辞由着他将自己拉起来,很轻地喊了一声:“哥。”
周国成胳膊被砸了一棍,下意识想跟她动手,拳头举起来又放了下去,“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没别的了。”陈临戈揽着她的肩膀走下台阶,“将就一下,到大门口我们就打车。”
老板从懒人椅上站起来,放下手机去里面货架翻了翻,找出一把长黑伞放在柜台上,“八十。”
她也没有走远,只是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脑袋垂得很低,手上在流着什么,一滴一滴。
“说起来,你好像还欠我把伞。”周兮辞侧头看他,“你是不是忘了?”
“我不要啊,这太丑了。”周兮辞将伞把推远,半边肩膀都在伞外,陈临戈又不动声色把伞偏了回来。
为首的那个神情有些惊讶:“你不知道?你爸回来了,一见到我们就跑,现在就在楼上,你最好上去劝劝他,再不开——”
周国成在里把门反锁了,钥匙根本转不动,周兮辞“哐哐”拍着门板:“开门。”
“小辞?”周国成没立马开门,大概是站到了门旁,声音很响亮:“你是不是跟他们一伙上来的,我知道你早就看不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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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兮辞张嘴想说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转身从家里走了出去。
陈临戈顾不上太多,快步上完最后几级台阶,站在门外往屋里看了眼,看到周国成好好地坐在那里才松了口气。
一早上都在下雪,路上交通也变得堵塞,原本十几分钟的车程硬生生开了半个多小时。
陈临戈跑上楼时,看到她脚边的一滩血迹,眉心重重一跳,“你跟你爸动手了?”
陈临戈牵着她没受伤的那只手,低声问:“怎么了?
“我没良心?!我要没良心我早就不管你们了!”周国成吼道:“你妈化疗一次要多少钱你知道吗!她为了你放弃去大医院看病你又知道吗!你都不知道!你问我为什么要去赌?我不去赌她连住院治疗的钱都不够!她就只能等死!”
陈临戈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没有再多问,语气带着安抚:“我先带你去诊所处理一下伤口,晚点回医院打破伤风。”
“就这个。”陈临戈付了钱,拿起其中一把走了出去。
她跺了跺脚,没什么语气地说:“我也联系不上我爸,你就算在这里等上十天半个月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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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她面前蹲下来,抓起她受伤的手检查了一下,“手怎么弄伤了?”
“这质量好,能抗风的。”老板见他坚持要看看别的,又进去里面找出几把格子伞,伞面的颜色有些一言难尽,“这你给四十就行了。”
“我是没资格,但你干的是人事吗?”周兮辞看着他,气得手都在发抖,“我妈还生着病,你怎么能怎么敢还去赌?你还有良心吗?!”
门一开,她就朝着周国成砸了过去,“你怎么不去死!”
“你审美倒退了啊。”周兮辞有些抗拒站在伞下,“这颜色,你不觉得跟那什么很像吗?”
周兮辞一直站在门口没挪过位置,肩上和发间都落了些雪,陈临戈拿手拍了拍,“怎么不在里面等?”
周国成看到她手上的一抹红色,到嘴边的话又换了,“四期了,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没用,去不去都一样。”
“那这个给你。”陈临戈把伞往她面前一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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