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见到了谢存笑起来的样子。
笑起来的谢存,眉目里流动细细的光泽,把原本的清俊柔和勾勒出来。
尤其他眼睛下方,竟有一颗不凑近细看,就难以发现的小痣。这颗不明显的小痣,使谢存寡淡的五官,平白多出几分耐人寻味。
迟清行脑海里掠过那天迟苒跟他说的话。
“韩呈不喜欢女人……”
想到这里,他胃部登时涌起一阵不适,连忙打住念头,把目光从谢存脸上移开,冷声道:“好好开车。”
谢存自知失言,一时也有些困扰,不知道自己怎会不顾对方身份,直接回呛迟清行。他收起笑意,沉默下来,继续完成迟清行临时司机的工作。
进市区后,迟清行终于接到了乔的电话。乔告诉他车已拖去修理厂,问他在哪里,要不要派人去接。
“不用了,有人送我回去,等你派人接,我早在山里凉透了。”
迟清行不满地挂断电话。
谢存颇有些意外。虽然迟家很多核心决策仍由迟培正做主,但放手给迟清行dú • lì接管的产业越来越多。之前谢存陪韩呈在生意场合遇到迟清行,迟清行言谈举止严丝合缝、进退有度,俨然一位冷静持重的世家公子。
却没想到私下与熟人说话,还有这样负气任性的一面。
迟家的府邸是栋前有花园、后可望海的巴洛克风格建筑,年代久远到被列入文物保护名录,曾居住几代公爵。迟清行的祖父迟培正花费巨资,才从公爵后人手中购得这处房产。
谢存十岁时,曾陪韩溪来过一次迟家。
迟家那天的主题,是给自家小少爷庆贺十岁生日。
他陪韩溪踏入迟家诺达的宅邸,走进玫瑰绽放的花园。锦衣华服的大人觥筹交错、言笑晏晏。在大人们交错、移动的身影之间,他见到了那个与他同龄的男孩。
男孩站在玫瑰花旁边,拥有一张比玫瑰花更夺目的脸庞。但男孩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对向他祝贺的客人一言不发,似乎十分抵触周遭一切。倒是他穿红裙的姐姐,咯吱笑着,帮弟弟应对一拨拨客人,仿佛她才是这场生日宴会的主角。
十三年过去,迟家这座宅邸依然伫立,运转如常;而韩家遭逢大变、物是人非。
谢存缓缓把车停到大门外。
乔早在门外吹了半天冷风,隔车见到迟清行,快步迎上替他开门:“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