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对林安云不怎么好的印象,这下更是一落千丈。
角落里窸窸窣窣,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过了好一阵子,纸堆后面传出椅子脚沿地面划过的摩擦声。一个男人的身影从角落里走出来,出现在两人面前。
林安云三十五岁,作为一名联盟州的顶级药物专家,他的年龄是相当年轻的。与和迟清行通电话时粗鲁的语气相比,他本人的外貌并不粗鲁、也不难看——只是过于普通,普通得如大街上千千万万擦身而过的路人。
但是,只要见过一次林安云的脸,这张原本普通的脸,有一个特征必定被人牢记。
那是一道狰狞的长疤。
那道长疤,以林安云的眉骨为起点,一路蜿蜒爬过面颊、消失耳后。
林安云一屁股坐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一支签字笔在指间熟练而快速地不停转动。他抬起下巴,目光从谢存移到迟清行,然后又落回谢存脸上。
“你的检查资料我都看过了,你体内的剂量水平在II-III之间,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总共接受过三次注射,对不对?”
谢存一怔,没想到林安云会连自己被注射过几次都推断出来。他刚想回答,心念电闪之间,突然清醒地意识到另一件事情。
虽然迟清行之前只字未提,但私下一定联系过林安云不少次,才终于说服对方,让其做出提前结束休假返回S市的决定。
他嗓音一哑:“对。”
林安云在手指间回旋的笔停了停,平静吐出一句惊心之言:“Ⅲ级是一个分水岭,你再多被注射一针,情况会变得截然不同。”
“——你找我很及时,我会尽我所能帮你戒断,”林安云随即补充,语气笃定而明确,“关键是,你要足够信任我。”
他抬起留下疤痕的眼皮,目光直直射向谢存:“能做到吗?”
林安云的问话方式具有一种令人不适的攻击性,谢存一时竟没能回应。
迟清行替他说:“既然找到你,肯定信任你。”
林安云“啧”了一声,不满地看向迟清行:“怎么,难道被注射RA17的人是你?”
“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你,你插什么话?我问你了吗?”
迟清行从小养尊处优,哪里被人这么训过,脸色一下子垮落,刚要呛回去,林安云抢在他前头说:“RA17不同于一般意义的致瘾物质,其戒断过程非常痛苦。如果他不给我足够的信任,我没把握能完全治愈。”
迟清行闻言一顿,不知林安云所说的“痛苦”,究竟到什么程度,正要询问,谢存淡淡说:“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