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领队和各分店的负责人,队伍里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陪同的家属不多,我是最年轻的那个。”仲廷说,“爷爷奶奶们都很兴奋,即使行程被安排得很满。就像是出去春游的小孩子,非常好奇。”
谢时遇也跟着笑了。
仲廷说:“刘奶奶相比之下,并没有显得特别兴奋,但从蒙山回来之后的几个月里,在小区里和其他爷爷奶奶聊天的时候,刘奶奶都会提到蒙山的那次旅行。”
无论说的是什么话题,刘奶奶仿佛都有能力把它和蒙山之行联系起来,回忆起那次少有的旅行途中发生的大事小事。
仲廷笑道:“他们依然对这个世界抱有好奇。”
谢时遇看着他,目光中有欣悦:“我以为多数人会认为的是,爷爷奶奶们或许已经厌倦了数十年如一日的生活,或者他们被也许是年龄也许是什么其他原因困在了原地。”
“我不认为这样的兴奋代表着对现状的厌倦,或者现状对他们的桎梏,可以这样理解吗?”他笑着问了谢时遇一句,“那是属于他们的生活,就像是我们过着属于我们的生活,偶尔,会想要来点不一样的味道,那是好奇,它表明你对这个世界抱有希望,心还年轻。”
“生活。”
谢时遇重复了一遍,突然问他:“你会对在榕市的生活感到厌倦吗?”
仲廷唇边的弧度还在,但他沉吟片刻。
“我乐在其中。”过了一会儿,他说。
“短暂、即时的刺激使人变得麻木,沉淀一切,我认为才是生活。”仲廷道,“榕市是给予我内心平静的地方,我想我不会对它感到厌倦。”
他重复了一遍:“并乐在其中。”
激情会消退,冲动会平息,他要的只是属于心灵的宁静。
谢时遇感到一阵强烈的共鸣。
他一瞬间想让所有其他人都听到仲廷这句话,想告诉他们:是人选择生活,而不是被生活选择,所有人尽可以使心灵得到自由,不必时刻挥舞着思想的枷锁。
但下一秒他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也是一种枷锁,转而对仲廷说:“我明白。”
“我也是,”谢时遇想了想,笑道,“看来我们能做很长一段时间邻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