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儿有灯光,我就这么暴露在路灯底下,尽管四周无人,我却还是感觉我像被扒光了衣服丢在街头,像个真正的biǎo • zǐ。
那块碎布躺在我手心里,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抱着碎步低着头,想消失在他眼睛里,我表哥的影子盖着我,像笼子。
他说:“冷静下来了吗?”我没说话,还是在掉眼泪。
“方行意,”他问我,“你为什么被锁在屋里了?”我应该回答他的问题,但我的喉咙失效了,碎布也被汗水弄湿了。
但我表哥似乎在这一方面有足够的耐心,他一直看着我,直到我说话。
我抬头看他,小声说:“哥哥,我没有裙子了……”我不想在他面前哭,因为这样很丢人。
所以我用手肘遮住了眼睛,把眼泪都蹭在了袖子上,但又不争气地在打哭嗝,“怎么办啊?我没有裙子了,只剩一点了……”我发誓我哭的声音不大,我不想吵到别人,但我需要替我死去的公主哭,我对她的疼痛感同身受,是难以忽略的伤心。
我听到了我表哥的呼吸声,他没有走。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表哥说话了,声音很轻。
他说:“你妈妈发现了,是吗?”我胡乱地点点头,眼泪弄得满脸都是,好脏:“她说我是biǎo • zǐ,说我不要脸,说我变态……她不喜欢我穿裙子,为什么啊?”明明也没有多委屈,可是他一问我,他一看我,那些委屈就凭空溢出来了,我胳膊抬得好累,于是只能把哭疼的眼睛露给他看。
我说话断断续续的,哭腔很重,很不好听:“你是不是也不喜欢我穿裙子?你也说我是biǎo • zǐ,是变态,不要脸……”“我……”他张了张嘴,只说出一个字。
“我妈妈讨厌我的裙子,所以她用剪刀把裙子给剪掉了,把我关起来了。
哥哥,你是不是也想过把我的裙子剪掉?”我表哥垂下眼,灯光在他脸颊上投下昏黄阴影,他抿了抿嘴唇,轻声说“没有”。
我喘不上气来,要很用力才能呼吸,我看着地面,说:“而且我没有裙子了,我就不能假装是女孩子了,你就永远也不会喜欢我了……”没有裙子,那么许知屿对我而言,就成为了永远难以解开的“sin”函数值。
我表哥没有回答这个数值问题,只是伸出手来碰了碰我的眼角——他的手温度很冷,比眼泪低温。
他说:“别哭了。”
眼泪是属于身体的吧?我能控制住脚不挪动,手攥住物件,但不能控制眼睛不看向他,眼泪不流经他的手指。
我努力去克制,但还是没有做到听话,于是和他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