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是新修的,只铺了个路基,沥青都还没上,一路都是碎石子,又被往来大货大挂车压得坑坑洼洼,开起来的动静令骆明翰烦躁令司机心疼。
“老板,一个人去那么偏的地方,谈生意呐?”司机打开话闸子,试图改变这该死的氛围。
骆明翰眼眸未掀,冷淡地“嗯”一声。
“那可真是辛苦,”司机讪笑,“这年头像你们做大生意的也不容易。”
确实不容易,扔下一大摊子事跑到穷乡僻壤——
骆明翰不知道回什么,纠缠了他一天的莫名焦躁在这两句简单问答中冷却下来。
确实,他图什么?他疯了吗跑到这种穷乡僻壤来追人?!
他确实是失心疯了!
一声不祥的咕咚声伴随着车身的剧烈震动,骆明翰睁开眼睛,手条件反射地在车窗上撑了一下,“卧槽——”司机咬牙猛打轮,车身甩尾,在碎石路上刹出了一条令人心惊肉跳的辙痕。
路是盘山路,一侧倚着山,一侧悬着崖,车头在路障前堪堪停住了。
“嘶——”司机惊出了一脑门冷汗,凭经验判断:“刮底盘了。”
骆明翰长出一口气,压下了立刻就要爆发的烦躁,面无表情冷冷淡淡地说:“快点排查,没问题的话就赶紧走。”
这里是弯道口,又是上下坡汇车的地方,很危险。
司机撅着屁股趴到地上琢磨了底盘几分钟,站起来时整个前胸膝盖都是尘土,“对不起啊老板,走不了了。”
开什么玩笑?骆明翰一怔,本就冷峻的脸上,表情显然不太好看。司机赶在他发火前解释:“发动机底保护盖刮脱了,我弄不了,得叫救援。”说罢,小声嘟囔:“怎么这么倒霉,出门忘看黄历了?”
骆明翰额角抽搐。该问这句话的是他!莉莉找的什么车?!奖金扣光!
“那个,”司机为难地出主意,“您搭顺风车吧,我帮您拦一辆。”
大太阳底下站了十五分钟后,骆明翰狼狈地坐上了一辆飘着汗臭、脚臭、头油和辣椒味的大货车,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后面拉了一拖车的猪。
西服脱了,白衬衫成了咸菜干,骆明翰双臂环胸,与后视镜里挂着鼻涕口水哼哼唧唧的小猪崽四目相望,察觉到嗅觉在浓重的猪圈味中渐渐失灵。
车里音响开最大,司机蹩脚粤语跟唱:心里滴发,我想要带你回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