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明翰约了缪存,顺便让司机把厨师老岩给先带过去了,省得他妈下厨折磨人。
因为骆明翰总舍近求远,住在大学城这边的日子越来越多,以至于缪存也越来越习惯一下课就往跃层跑,跟麦特同租的别墅反而很少回了。
只是上下课真是折磨人,骆明翰早上不着急时,便开车送他,缪存拗不过,只能让他先把自己送到职校,再扫共享单车生死时速踩着上课铃进美院教室。
一个人再怎么厌恶麻烦、再怎么自嘲自己多此一举自讨苦吃,也终归是有惰性,大约是贪恋车厢里的暖气和舒适,总而言之,缪存被这样折腾麻烦久了,竟然也不觉得麻烦了。骆明翰每天都会舍不得他,送到教学楼前停下车后,总要抚着他的脸亲吻一会儿。
早春的料峭中,缪存踩着自行车赶往美院,呼吸出的白雾里似乎都还带着骆明翰的气息。
五月的清晨中,脸庞上被骆明翰掌心留下的温度被风吹散,女同学说,缪缪,你香水真好闻。
五一院里组织写生,学生自主报名,缪存带着报名表回了跃层。他小心惯了,像这些会暴露美院信息的东西都会小心折好塞进画册里。好在大学的教材都用得杂,像什么美术史艺术概论之类的理论书,缪存都推说是自己出于兴趣从美院图书馆借的。为了更逼真,他还二手收了一套动画制作的教材。
东西刚放下,骆明翰便推他去换衣服。
衣帽间里原本只有骆明翰的衣服,缪存留宿一夜,便留下一件,慢慢的,竟然也装满一个衣柜了。如果有陌生人到访,缪存那种“偶尔留宿”的说法恐怕骗不过他——任谁都看得出,这间屋子有两个人在同居,一个有很多领带和西装,一个有很多颜料和T恤帆布鞋,他们日夜待在一起,夜晚在一张床上入眠,一个抱着另一个。
骆明翰亲自为他挑衣服,是他送给缪存的,“带你回我爸妈家吃饭。”
缪存抓着衣服茫然,“啊?”
“啊什么啊?”
“你还没告诉她我们已经分手了吗?”
骆明翰反问他:“我们已经分手了吗?”
缪存咬了下唇,乖乖闭嘴了。
“等真正分手了也不迟,”骆明翰说,停顿了一息:“反正我们也会分手的。”
“好吧。”缪存乖顺地接纳了他的主张,把胳膊伸进袖筒里,再兜头套上,“也快了。”
也快了。
骆明翰垂下脸,听着缪存关上柜子的动静。他不知道说什么,于是便笑了笑,但缪存也没来得及看到他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