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看着更厉害,骆老师应该打不过你。”
这问题无聊,回答自然也是随便答答,但骆明翰当了真,心口蛮不讲理地疼得厉害,“凭什么?就因为我看着比骆远鹤厉害,所以就只能舍弃我,撇开我,是吗?”
再过了几天,房子里就更空了,就连颜料都被搬走。缪存是住到哪就画到哪的人,颜料和笔刷都拿走了,就意味着他不会再回来住了。他那天是特意请了假,趁下午时来打包最后的东西的。
笔刷卷好时,玄关传来动静,还以为是上门做清洁的泽叔。他走出去,看到骆明翰驻足在玄关处,风尘仆仆的。
彼此都愣住,像是撞破了一个不堪的场面,但分明原本是想维持体面的,于是这一场撞破,便只剩下了静默的尴尬。
骆明翰最近很忙,合作方出了纰漏,直接波及到了目前的项目,以至于连他这种级别的都不得不出来收拾烂摊子。每天行色匆匆焦头烂额的,就没时间好好关注一些细节,他迫使自己将房子环顾一周,才恍惚间意识到,这个房子里所拥有的名为缪存的气息,已经微乎极微了。
只要他今天离开,今后他将不再有理由再踏足这里。
“帮我跟麦特问好。”他不痛不痒地说。
缪存过了两秒才如梦初醒,潦草地点头:“好的。”
“我送你?”
“不用,”缪存示意东西不多,“我骑车来的。”
他看着缪存回到画室,重新收拾些零零碎碎的东西。缪存背对着他,大约是觉得太安静了,问:“怎么突然回来了?”
骆明翰也很难说清楚。“出会议室的时候,鬼使神差回头看了眼你画的那副画,突然就很想你。”停顿了片刻,“想到去年也是这个时候,还刚认识你。”
缪存便想起了更多,想到骆明翰对他的穷追不舍死缠烂打,想到他连哄带骗地让他去办公室画画,每天画到深夜时,高级合伙人的办公室便也总亮到那么晚。想到他那间休息室里,深灰色的床单和木质调的香氛,那天他出差回来,不回家反而来休息室,欺负着他为非作歹。
又不可避免地想到骆明翰落魄潦倒地出现在西双版纳的小乡村,一副深受折磨的模样,不由得微微勾着唇角笑了起来,连收拾的动作也慢了。昏暗的小卖部里,压抑着喘息的吻,咬牙切齿的一句“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想我”,其实,是想的。
东西收拾干净了,缪存都塞进书包里,转过身笑了笑,语调轻而上扬:“我走啦。”
他与骆明翰擦肩而过,屏着呼吸。骆明翰蓦然生出一股恐慌,在意识反应过来前,就已经将缪存紧紧抱进了怀里,两臂交叠收紧。
“我没有答应你分手,你知道的。”眼底染上了红,呼吸也逐渐焦躁。
“我知道。”
“是不是对于你来说,我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一件可以随手丢掉的垃圾,……告诉我,是不是?”
缪存沉默了一瞬,回答是不可思议的清醒:“原来是的,现在不是。”
骆明翰哑声失笑,他很想问问缪存,是不是因为知道了他也曾在小时候救过他陪过他,他才勉为其难地从“是”变成了“不是”,如果没有这一层关系呢?如果他不曾救过他,如果不曾带他看过冰排与春汛,不曾送过他黄手套与冰糖葫芦,是不是——骆明翰这个人,就不值得他任何的留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