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有张会客的皮质焦糖色双人沙发,缪存进去坐下,很细微的动静,但被全神贯注的骆明翰捕捉到,他精准地在左手边转过脸,面对向缪存所在的方向。
只有微妙的出入错位,但缪存理解成了骆明翰不想看他。
“lily说,你有话要跟我说。”
“所以你就来了?”骆明翰脸上的神情温柔,只是听到缪存的声音,他就觉得很好。
其实,就连他自己也曾经不可思议过,为什么就会这么喜欢缪存,为什么会非他不可,会为了他做到这个地步,禽兽的,疯癫的,好心的,奉献一切近乎献祭的,骆明翰都做过了。这件事超出了他的逻辑之外,无论如何推导,也无法追溯出一个合理的、完美的公式。
“我还欠你二十万,当时一直说还你,你说等丹尼尔那边结了款再给。”
“好,直接转给我就行,”骆明翰顺着他的意思,语气始终温和:“你有我的卡号的,需要我再报给你吗?”
“我现在转。”
过了一分钟,手机震动,应当是银行推送的到账通知。
骆明翰没有拿手机,也没有听到缪存的脚步,便知道缪存还没走。他没话找话:“什么时候去法国?”
“下学期,元旦后就走了。”
骆明翰默默算了一下:“那还剩两个月了。”
一时无话。
骆明翰又问:“行李都准备好了吗?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问完了话,又察觉不妥,笑了笑:“我忘了,骆远鹤会帮你的。”
“你找我来,就是想跟我聊这些?”
察觉到缪存话语里隐约的不耐烦,骆明翰很快地否认:“当然不是,”他顿了顿,手指摩挲着纸杯:“我找你来,是想问问你……”
问什么呢?骆明翰一时之间没想好,情急之中,只想到了潜意识里的,却在当下显得非常无足轻重的问题:“如果有一天我正好去法国旅游,可以见到你吗?”
缪存愣了一下,把脸撇向窗户的方向。
他不懂骆明翰为什么要这样,更不懂自己心里一瞬间惊掠的痛是怎么一回事。
他不是精神分裂,只是自闭症……他没有第二个人格作祟。难过、心痛,他都无法怪罪到另一个缪存身上。
骆老师问得对,病重的你,和现在的你,真的不是同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