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真正做了梦时,一切便都有了答案。
骆明翰做了一晚上梦,翻来覆去的都是缪存画画的模样,有时候是在他的公司里,一转眼又到了西双版纳的村屋,他把缪存按坐在怀里,非要作弄着他,缪存执着画笔细密地一阵一阵地颤抖,鼻音很重地凶他,说”你把我的画都弄脏了!”
他一直没告诉缪存,其实遇到他之前,他从未觉得会画画有什么了不起,甚至心底里最烦躁的一件事就是画画,关映涛想给他介绍男朋友,一说是学画的,他连照片都懒得看。
但是他那么喜欢看缪存画画,看他纤薄的脊背笔挺,修长而指骨分明的手捏着画笔细细描摹出笔触,掩在额发后的双眼淡漠而专注。
缪存既已生得如此漂亮了,画起画来又是更胜百倍。
梦着梦着,被一阵难以忍受的心痒惊醒,身体程序驱使他本能地摸起了床头柜上的手机,如此平平无奇地看了一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都僵住——
眼前的视觉内容虽很模糊,但已经不是一片黑了。
他甚至朦朦胧胧地看清了屏幕上的数字:03:15
凌晨三点十五。
深夜的寂静中,蓦然响起架子倒地的动静。
钱阿姨披着外套摸索着出来,老花眼镜后的双眼迷蒙,“先生?”
她吃惊地问,看到被改造成画室的偏厅灯亮着,骆明翰扶着将摔未摔的画框。
“我来吧!”钱阿姨瞬间就清醒了,匆忙迎上去:“您怎么好端端的到这儿来了?”
骆明翰不置可否,任由她将手中的画框接过去,在画架上端正摆好,絮絮叨叨地说:“幸好没摔坏,否则缪缪又该难过了……”
她没有发现骆明翰的“异样”。
“我扶你回房间吧?”她试探地问,搀起骆明翰的手,将他小心翼翼地引向卧室。
在寒冬腊月的黎明前,老人家笑着说:“你是想缪缪了吧?……嗐,天一亮就见着了呀。”
天一亮就见着了。
天一亮就见着了。
骆明翰反复默念着这句话,夜灯的昏芒中,他的神情温和了下来,仿佛被笼罩上一层不可思议的温柔。
翌日是星期天,缪存没睡懒觉,一早就到了骆明翰那儿。
“早上好,”他对钱阿姨问好,看到骆明翰也站在玄关外,“骆哥哥,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