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下他的地方本就偏僻,商与枫走后,时遇曾爬起来往人少的巷口走,最后体力不支倒在一间废弃的仓库后门。
来救他那人似乎不是什么强健之人,扛着他很是费力,才刚走出一段路便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后来大概是太累了,对方脚底打晃摔倒地上,眼看着时遇也要摔,对方眼疾手快地回身抱住了他。
一声双膝跪地的重响,时遇贴着他,听见对方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对方却说:“对不起啊,时遇。”
时遇从混沌中清醒了一瞬,朦胧间的一眼,看见了对方模糊的侧脸。
一开口,喉间满是铁锈味,张了张嘴,无声气音喊了一句,“哑巴。”
小哑巴没有听见,重新扛起他继续朝前走,他随即又坠入黑暗,昏死过去。
再次疼醒时,时遇正躺在一张简易病床上,头顶射灯刺眼,看不真切。
满目的耀眼白光中,小哑巴的身影是唯一的一抹亮色。他虚虚地握着他的手,安慰他,“很疼是不是?再忍一忍,刀已经拔出去了,现在医生要给你缝针,等缝完针,你好好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黑诊所条件简陋,没有má • zuì药。
与刀口的伤比起来,针针肠线拉扯外翻皮肉的痛感似乎不值一提,但多少还是有些疼的。
期间小哑巴一直握着时遇的手,不曾放开,“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哑巴不敢带他去医院,他还记得周乐湛说有人要砍时遇的手脚。
十二针。肠线刺穿腰腹的触感明显,被迫清醒地数着。
伤口缝合好了,小哑巴离开了他身边,又去求医生能不能让他们在这里住一晚。
那医生不同意。
这间诊所是间黑医诊所,无证行医本就是大忌,最近上头又查得严,更怕人死在这儿。
小哑巴又好说歹说地求了他很久。
医生不肯松口,说什么都不准人留宿,开了一些消炎药和退烧药,便把他们打发走了。
无法,小哑巴只好帮时遇穿好衣服,蹲下身,将人背到背上,起身走出了诊所。
小哑巴来时扛了他一路,累得气喘吁吁,早就没什么气力了。现在还要再背一次一米八几大个儿的成年男性,早已是精疲力竭。
小哑巴背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在黑夜中,每走几步就要扶墙歇一歇。汗打湿了鬓角发梢,沿着下颚滴落,洇湿了衣领。
也不知这一路停停歇歇走了多久,他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鱼,浑身被汗浸透了。
时遇中间醒过一次,“小哑巴。”
这次时遇是对着小哑巴耳边喊的,他听见了,但他喘了好几次才有力气回话:“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