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经到了晚膳时分。
东市的商铺都挂出了灯笼,越朝歌坐在樊楼三层,眺望整个京城。
无论经过多少鲜血洗礼,这座城市始终保持着小心翼翼的生活风格。没有人敢高声喧哗,没有人敢放浪形骸,每个人都缩在自己既定的安全壳子里,不敢自由伸缩,甚至连每家每户门口的灯笼,都恪守着这座城市的规矩。
樊楼的掌柜亲自上菜,总共十一道,道道色香味俱全。
碧禾打开郢陶府带出来的餐具匣子,取出银针,一样一样试过去,确认没有毒之后,再摆上餐具。
她有些犹豫:“要给暗渊公子摆一份吗?”
他还回来吗?
“摆吧。”
与碧禾的疑虑相反,越朝歌倒是很相信他能回来。
她撑着下巴,转头继续望向窗外的万家灯火。
她曾亲眼看到这座城市被血洗的惨状,老人跑得慢,被搡倒在路上活活踩死,小孩嚎啕大哭,唯恐引来追兵,惊骇的母亲捂住小孩的口鼻,生生把小孩捂到窒息。那时候,整座京城哀鸿遍野,血流成河。
越朝歌的父皇是个绝佳的丈夫和父亲,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
他放权宦官,苛政暴律施于民,以至于越萧的父亲揭竿而起,反了他这个“无道之君”。
按说越萧的父亲治军已算严明,可在铁腕手段下,遭逢战乱,京城仍然动荡不安,变成尸山骨海。若是……若是再起一次战乱,又会杀死多少父母,遗留多少“越朝歌”?
越朝歌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心情。
她的烦心事不能与任何人说,不能让人察觉任何端倪。
越朝歌今日逛了一日,肚子早就饿了,刚打算不等越萧,忽然远远传来一阵利落的马蹄声。
她探头望出去,只见一骑黑袍迎风鼓起,马上的人英姿勃发,肃杀沉冽。
黑影纵弛,至樊楼前收了缰绳。
越萧翻身下马,把缰绳递给前来接应的店小二,摘下了兜帽。
那掌柜听越朝歌的吩咐,早就下来迎候越萧。此时见他容颜,一时间呆楞住了,竟忘了呼吸。越萧敛眸朝他看去,这才把他惊回了神。
碧禾惊喜道:“长公主果真料事如神,暗渊公子当真回来了!”
正巧越萧才从楼梯走上来,越朝歌朝他看去,勾唇笑道:“用膳吧,吃完饭随本宫去个地方。”
越萧脚步一沉,莫名有种不详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