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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不行(2 / 4)

跛叔端了两碗面从她身边走过,就要送进寝殿里去。见碧禾站在这里,忙问:“长公主不在里头么?”

碧禾红着脸道:“在的。”

她一垂眼看见那两碗面,抬眼望进远远的寝殿,忙端起其中一碗,囫囵道:“他们在办正事,咱们就在这里把面吃了吧。”

跛叔欸欸了两声,想着这丫头怎得这样不顾主子。

想想又作罢,他再煮一碗就是,先紧着主子,把这碗端进去垫垫肚子。

碧禾见他还要再往前走,情急之下把碗一摔,整碗面泼在地上,迸开的瓷器跳起来划破了脚踝。

跛叔见状慌忙把碗搁在一边。

他的腿废了一条,深受其苦,看见姑娘腿受伤,他紧张极了,也没顾礼法,蹲身撩起姑娘的裙摆道:“糟了,见血了。”

碧禾也顾不得疼,忙说她的手也被面汤烫伤,要他帮忙搽药,连扯带拉地,把跛叔从廊下拖出了殿。

寝殿里,气温陡升。

平广分明的后背渗出细密的汗珠,越萧连指尖都变得僵硬。他绷着肌肉,帮越朝歌穿上自己的里衣,捞出系带系上。

但凡他动作幅度大些,滚烫的指尖就要触及皓洁柔软的皮肤,但凡他克制力稍稍崩坏些许,就无法把握明日睡醒的越朝歌会有什么反应。说到底,他不敢轻举妄动,是无法看穿越朝歌对他的心思,倘若她有一点不愿,他就不会强迫她。

多年独行的人,即便博览群书、颖悟绝伦,突然回到熙攘的人群里,也难以即刻洞悉人心,何况还是情爱这样高深奥妙的瑰秘。说来,能知道自己对越朝歌的情绪是喜欢,越萧已经算是一闻千悟了。

越朝歌的身子实在娇小,他的里衣穿在他身上,宽松得像是披了一件小披风。领口也很低,柔软四溢,好在还有兜衣掩住大半。

“睡觉好不好?”他提起她肩上再度滑落的软绸里衣,道,“换好了。”

越朝歌低头看了一眼,总算是满意,于是躺到软榻里,越萧帮他盖上了被子。

越朝歌眼皮发沉,垂下来盖住亮晶晶的眸子。她嘴里嘟嘟哝哝,含糊道:“还不想睡,你给我讲故事。”

越萧帮她掩好被角,坐到她头边的脚踏上,道:“什么故事?”

越朝歌没回答。

越萧收回视线,看向哔啵作响的多枝灯烛台,透过晃动的暖光,回忆放得很远很远。

半晌,他道:“以前有个勇敢的小将军,长得和善,大家都很喜欢他。他有两个弟弟,一个是庶弟,一个是亲弟弟。有一天,亲弟弟缠着他,让他带着一起进山打猎。小将军笑着摸了摸亲弟弟的脑袋,答应了。他的手又宽又大,很重,亲弟弟当时还侧头避开了。他们一起进山,但是迷路了,遇到一只大灰熊,大灰熊很凶猛,抓伤了弟弟,小将军也受了伤。他们找了一处地方歇着,然后……”

“然后弟弟发起了高热,小将军为了给亲弟弟找吃的,出去打猎,可很久很久都没有回来。后来弟弟才从庶兄那里听说,小将军是遇上了敌军伏兵,死得惨烈,但至死都没有透露亲弟弟所在的位置。庶弟赶到的时候,小将军已经奄奄一息了,把贴身的剑交给庶弟,让庶弟叮嘱亲弟弟,一定要听话,说如果亲哥哥不在,就要听庶哥哥的话。”

越萧说到这里,眸光有一丝迷茫,垂下了脖颈。

他以为越朝歌睡了,没想到她迷迷糊糊还在问:“后来呢?”

越萧顿了顿,“后来,亲弟弟接管了暗卫亲军。暗卫亲军原本是小将军掌管的,小将军死后,据庶兄所说,小将军的遗命是让亲弟弟接管。亲弟弟很多次,都从生死的边缘爬回来,后来能担当重任了,庶兄让他放手所有,专心当一个杀手。有人问亲弟弟为什么这么听话,那是因为——”

越萧说:“因为他有一件无可比拟的珍宝放在庶兄那里,虽然他还没想起来是什么,但他知道那件珍宝对他至关重要,哪怕只有这个虚无缥缈的印象,他也无法放手。”

这是越萧最深的心事,从来不曾说给谁听过。

他所有关于十岁之前的记忆,都是他拼凑出来的。十岁他接管暗卫禁军,一脚踩进生死的泥淖里,忘记是受了哪次伤,他沉睡了三月有余,醒来之后所能记起的,便都只是碎片了。

关于他失忆的事情,他没告诉任何人。他现在有关于十岁之前的回忆,都是他通过碎片拼凑出来的最合理逻辑,这些逻辑里都没有越朝歌的存在。越朝歌献玺的时候,他正浑身是血地,从一群疯子的拼杀里,挣出命来。

他大概不知道,软榻上呼吸渐渐均匀的人,就是他那件无可比拟、至关重要的珍宝。他心里隐隐发胀的满足和安稳,是因为她严丝合缝地嵌入了他心里那块无人问津却常拭常新的领地里。

越朝歌彻底睡着了。越萧没什么讲故事的天赋,催眠功力倒是超凡。

*

越朝歌是闻着一股淡淡的松木香醒过来的,清冽的气味和着鼻息传入肺腑,很好闻,可是有些陌生。

室内打了遮光的帘子,仍有几缕日光从外头泄进来。

越朝歌从被子里抽出手臂,伸了个懒腰,却忽然觉得肩膀的地方凉飕飕的。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美目圆睁,低头往下看去。

越朝歌总算是知道闻着冷冽的松木香是哪里来的了,她身上穿着宽松的里衣,一看就不是自己的。眼下穿和不穿是没有分别了,衣服太过宽大,套在她身上,四处都是敞着的。

她吸了口气,撩开被子,轻手轻脚地下了地,开始找自己的衣服。

越朝歌的衣服碎片被越萧捡起来,叠在床头的小杌子上。

越朝歌借着倾泻进来的日光看见,忙走过去,捡起衣裳就要穿。谁知一提起来,裙裳成了碎片四处零落,还有一个圆滚滚的布结骨碌碌掉到地上,滚到她脚边。

越朝歌愣住了……

她默默转头,忍不住看向那张有些纷乱的软榻。

真的有这么激烈吗……

她咽了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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