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鹭泽也觉得好笑,他还特意为了韩檀攒局,叫上一两个不认识的人,男男女女都有。韩医生毫不知情,但去了以后就清心寡欲地抱着杯子喝一晚上茶水,对别人的示好也视若罔闻,吃完饭立马走人,连个联系方式都不留。
这种事情只发生了两次,第二次饭吃到一半,韩檀接了电话,说是医院有急事,跟大家道歉后就早退了。秦总监不疑有他,吃完饭叫了代驾回家,站在门口找钥匙的时候被人攥住手腕,反剪着双手按在了门上,韩檀手上使了点劲,冷声问道:“你还有完没完了?”
这是真生气了,秦鹭泽吓了一跳,赶紧扭过头来,可怜巴巴地让韩檀放手,进门后才心虚地问了句,“你认真了啊?”
其实真要打架,韩檀肯定是打不过秦鹭泽的,毕竟后者实践经验更丰富。可他一向装出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偶尔发火就格外吓人,秦总监最怕他这样,只能赔着小心老老实实道歉。
是认真了吗?
倒也没有。
韩檀沉默着给自己点了根烟,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正色道:“他太介意了。”
也不是一定要冲秦鹭泽发脾气,但韩檀确实因为这件事很烦躁。
他并不习惯这么久的空窗,总觉得生理需求无法纾解,秦鹭泽的眼光不差,两次吃饭其实都有韩檀感兴趣的人,正因如此,他才连个电话都不能留。
他可以做得滴水不漏,保证高江北发现不了,但万一呢?
万一最后还是被高江北知道了,他那么爱跟自己较劲,偏偏又心软,他大概只会失望地说一句“算了”,然后断掉和韩檀的一切联系,从他的生活中彻底消失。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让你别去招惹他?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何必呢,弄得自己这么委屈。”
看韩檀神色和缓了些,秦鹭泽才小声吐槽了句。他手腕都红了,自己试着揉了下,疼得倒抽了口凉气。
“这么严重?”
韩檀拉过他的手腕看了眼,起身去电视机柜里找药箱。
“你手劲有多大自己心里没数吗?就知道冲我使劲,攒攒力气多撸一管不行吗!”
韩檀拿了瓶红花油出来,一边给秦鹭泽揉着,一边半是自我安慰,半是自欺欺人地低声说道:“也没那么忍不住,他就快回来了,等他回来就不会这样了。”
距离是让人又爱又恨的东西。
韩檀心里不舒服,高江北也没有好受到哪里去。
高江北已经很久没和别人建立这样亲密的联系了。
韩檀每天都发来微信,跟他分享生活,报备行程。有几个早上,高江北从陌生的酒店房间里醒来,打开手机就能看到韩檀发来的一长串消息。他说自己刚下手术,好饿,办公室只有泡面,好像最喜欢的酸菜味还吃完了。然后再过一会儿,说自己终于要回家了,外面有点冷。几个小时后他又发来一句早安,新一天又开始了。
他不说想念,却改变不了高江北会想念他这个事实。
高江北想回家,想见到他,想和他呼吸同一个城市的空气,感受同样的温度升降。
但同样,高江北也不愿意这么想念他。
包养情人的初衷是什么?是不再让某一个特定的人有太强的存在感,是付出金钱后心安理得地不付出感情,是不再牵挂,不再想念,不再幻想有某个人的未来。
可韩檀的出现把这一切都打乱了。
高江北总会想起他,有时是在会议的间隙,有时是在堵车的路上,有时是在洗完澡出来吹头发的那几分钟,他甚至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从前都是怎么打发这些琐碎时间的。
在纽约时,有一天高江北心情非常不好,他白天的会议进展很不顺利,晚上又去了一个冗长无趣的饭局,走出餐厅时还碰到了一个不太想见的人。小路把车开回酒店,两个人才刚从停车场出来,前台就打电话说有高先生的一份外卖。
又是上次那家冰激凌,路呈一看到就笑了,扭头对高江北说:“高总,你拿一份吧,这个真的特别好吃,你肯定喜欢。”
被猜中喜好和被安抚的感觉很好,但也很令人不安,韩檀越是这样,高江北就越担心,如果最后真的是他无法抽身,那该怎么办呢?
韩檀看上去不像是有这种烦恼的人,他对谁都能够投其所好,三两句话就把人哄得开开心心,永远都不说错话也不会送错礼物。可高江北学不会这些,他的付出好像总是很笨拙,不然也不会连求婚都被拒绝,被问“阿北,难道你从来都没发现我根本不想结婚,且我们也不适合结婚吗?”
车子已经停到酒店门口,高江北又收到韩檀发来的第二条语音: